除了王司直,旁人都很輕鬆。大理寺現在壓力最大的案子給了裴清,龔劼逆案也進入尾聲了,覆核的事兒快結束了,打從去年後半年開始,大理寺的日子眼見得一天比一天好,去年人人有好處,今年個個都有些餘力。聊了一會兒,這群小官兒有了一個共識:現在時光正好!就算上峰擔心「太子妃」花落誰家,也與自己半毛錢關係也沒有,只管看熱鬧就是。
略說兩句太子納妃於大家又有一番好處,就又開始說起了春暮夏初有什麼好玩的事情了。眾人說得心情大好,再看到祝纓打坐,也都對她說笑兩句:「小祝,你怎麼也學會淘氣了?」
被胡璉說一句:「他還用學?本來就會!」
這個小官兒就又笑著跳開了:「小祝才不淘氣呢,必是您老又逗他了。」
胡璉作勢要打,小官兒們一鬨而散,又各自辦理手上的案子去了。
胡璉也說祝纓:「還不快起來?鄭大人回來了!撒嬌也要有個限度啊,快起來快起來。」
祝纓跳了起來,抖抖腳:「什麼叫撒嬌啊?合著僧道之流的功課就是早晚撒嬌?」
「我不跟你囉嗦,快點快點,你的算盤打起來,也好顯得我這裡忙碌。」
祝纓道:「來了。」
她打了一會兒坐,心緒已平,又重新看起了帳本兒。她現在是練習普通的計算,這帳本上是帳房們已經算好了的,她再算一遍,看合不合得上人家算好的數字,如果合不上,是自己錯在了哪裡。
她的同儕之內,只有王司直有心事。
左主簿看著王司直心不在焉的樣子,拉了一把王司直的衣袖,兩個人到了一邊去。他兩個交情也不深,就比跟祝纓早認識大半年而已。不過兩個都是混跡官場的小官,因緣際會才有了這麼一次升遷,左主簿與王司直就頗有一點「同病相憐」之感。
左主簿道:「老王,我看你近來越來越不似以前了。」
王司直苦笑道:「你也看出來啦?我也覺得不像我自己了。人吶,一旦有了盼頭反而患得患失了起來。」
左主簿知道他的心意,低聲道:「要不,讓小祝幫你問問去?我看鄭大人對他與對旁人不同,堪稱心腹。」
王司直道:「心腹還差一點兒,但確實是大理寺內一員干將。」
「老王,你這不挺明白的嗎?怎麼自己沒計較了?你看,我的主意如何?我看小祝為人不壞,縱使不答應也不會把你的事兒四處傳揚又或者私下拿來轄制你,你說呢?」
王司直點頭道:「也好。」
兩人於是去找祝纓,聽到算盤聲又有點遲疑,那邊胡璉說:「你們快把這個亂神弄走吧。」左、王二人於是拉了祝纓,左主簿代王司直將事情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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