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郎沒計較,馮夫人裝死,沈家居然就只有一個管家在場,現在只有他一個能做主,他心裡苦得要死!他爹說得真對,外婆家這些親戚,一個比一個上不得台面!還有這個姨母,不能再讓她作下去了!
陳萌當機立斷,回去得跟舅舅、表弟好好談一談,得讓馮夫人老實一點!別他娘的慣著這個傻娘們兒!
他鄭重對祝纓一拜,道:「多謝。」
祝纓跳開了:「別!咱們以後別再有什麼聯繫最好!我找我的大姐,找回來也不去與你們攀什麼親戚。你們也當沒有我們就好了。說這麼些,是謝你為我引薦同鄉。」
陳萌道:「為什麼要儘快了結龔案?難道管氏還?」
祝纓道:「大理寺里雖然有碎嘴子,鄭大人還是有分寸的。不是因為這個,我不能明說,你跟陳相公說,他肯定能知道。」
陳萌還想問,王雲鶴已經開完了四份條子,一一晾乾了墨跡,各人領了各人的那一份,各自還家。祝纓道:「下官先把燒埋錢留下。」要去跟京兆衙門兌燒埋錢,她身上現在帶的零錢也多了,摸摸錢袋,身上的錢還夠。
陳萌等人匆匆離去,陳萌一回家就去向陳相公稟告。陳相公已知此事,陰著臉踱步。他這一晚還得照常見客,裝得沒事人一般,其實已里已經惱得狠了。陳萌回來,低聲將事情說了,陳相公長嘆一聲:「不愧是王雲鶴啊!」
又訓兒子:「你怎麼又……」
陳萌忙說:「兒想好了,等下就去見舅舅,陳說利害,姨母不能再居住在城內生事了,擇一僻靜別莊,靜養去吧。」
陳相公道:「還留著?」
陳萌道:「她都到莊子上了……」
陳相公點了點頭,陳萌又說:「那個,祝三請爹進言,早日了結龔案。又說不是因為管氏再說出什麼來。」
陳相公想了一下,說:「你要是這麼明白就好了。」
「咦?」
「王婆子都知道,要蓋住香疤,就要在香疤上咬個牙印兒。這是讓我咬牙印兒去呢!這個小子,你以後不要得罪他。」陳相看了兒子一眼,心道,要麼就讓他徹底翻不了身,要麼就不要得罪。可惜你弄不過他,還是讓他不要得罪人好。
「是。」
…………
那一邊,祝纓不知道自己在陳相心中評價這麼高了,她兌完了錢,又額外拿出一點錢來給班頭:「骨灰罈子弄個結實點兒的。」
班頭也神秘兮兮地道:「放心,不會讓她逃出來的!」
害!他信了祝纓的鬼話,以為真的是要鎮壓厲鬼的。
王雲鶴已然退堂,今天這個案子在他心裡留下了一個疙瘩,他為官數十年,見過多少人倫慘案,其實已經見怪不怪了。今天這個案子、這個婆子,又讓他感慨了一下,他感慨的是祝纓。
祝纓揣著條子,先不回家,她先去了楊仵作家裡。敲了門,楊娘子低聲道:「誰?」
祝纓道:「我。」
楊娘子開了門,吃了一驚:「三郎,出什麼事了麼?都宵禁了!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