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意了,再看顧同也順眼了,說:「這是地方偏僻被耽誤了,到了京城別帶著瞎逛,多學點好的。」
「已是從九品啦,跟著我幹些實事。學問晚了,做人做事永遠不晚的。」
劉松年點點頭:「不錯。你還沒面聖嗎?」
「正等著。」
「還等什麼?你明天不要出門兒,等信兒。」
「別,我等就行了,您再舍著臉……」
「呸!我想看你被陛下為難呢!陛下越來越聖明了,多少大臣奏對時都是一頭的汗、兩行的淚。」
祝纓笑道:「要不我現在給您哭一個?」
劉松年抄起錘子寫的字紙卷了卷,揚起來要打:「滾。」
祝纓笑著滾了。
出了劉府的門,顧同的臉色還沒變過來,結結巴巴地:「老、老、老師,劉劉劉……」
「就是他了。」
顧同受到了極大的震憾,到第二天都沒回到神來。
……——
第二天,顧同起床之後還在發呆,知道祝纓能從京城弄來王雲鶴的文章、國子監的課本與真正見到劉松年,感覺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
祝纓也沒理他,專心等劉松年的消息。既然劉松年說了,就代表現在面聖不危險。劉松年看起來放誕不羈,其實是個極有成算的人。就憑他能在皇帝面前一直這麼瀟灑,就很難得,如果皇帝不是被他下了蠱,那就是他的分寸拿捏得非常準。
劉松年進了宮,等早朝完了,扒了個橘子在皇帝面前吃。皇帝道:「你做什麼呢?」
「臣有點口渴。」
「有茶。」
「這橘子甜吃順口了,嘿嘿。」
皇帝好奇了,就問橘子哪裡來的,劉松年就說了祝纓。皇帝就叫回了王雲鶴,問:「卿昨天說祝纓到京了?」
「是。」昨天王雲鶴已向皇帝提了,皇帝因為討論禁軍的安排,將此事不免往後略推了一推。現在劉松年又提起,他就又想起來了。王雲鶴得著機會又把蘇鳴鸞的事兒講了,順便也提了宿麥也種得不錯,看起來是可以推廣的。劉松年勉強一哼:「算個棟樑才吧,說柱石還早了點,長長再看吧。」
聽到劉松年居然也誇了兩句,皇帝說:「你這麼誇他嗎?不錯!哎,我記得……有兩個ying?」皇帝突然想起來了,劉松年這個破嘴,還擠兌過另一個人。
劉松年撇撇嘴:「段嬰麼。早回來了在皇城貓著了。」
王雲鶴道:「二人各有所長。祝纓務實,勸課農桑、撫遠夷、興文教、易風俗、守境安民是可以的。段嬰尚文,文章也是一代翹楚,聲明遠播,蠻夷也有心折者。」
劉松年發出不屑的聲音。
皇帝笑道:「你是天下文宗,何必與小孩子慪氣。王卿,你看起來更欣賞祝纓啊。段嬰未必不好。說起來,我有些日子沒見著段嬰了,去,把他召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