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只見過蘇鳴鸞一個人,別的他什麼都不知道,鴨子聽雷似的。
鄭熹道:「於是有御史懷疑他是不是在做假。說是先前二十萬大軍,耗資巨億都沒能成的事兒,憑他一個年輕人,沒有大動干戈怎麼可能做得成?一個兩個,還能說是驚喜巧合,多了就成了懷疑了。」
冷雲罵道:「哪來的瞎子胡說八道?朝廷稅賦是假的嗎?」
「羈縻縣繳的那些,說他的南府代出也出得起。萬一是壓榨百姓增加的賦稅,串通獠人作假換他的前程,那還是划算的。」
冷侯道:「我怎麼記得韋伯中去過南府?還進過山的?」
「為了一身朱紫,弄個假寨子也是可以的嘛!畢竟,大家都知道子璋的膽子大得很。」
冷雲深吸一口氣:「我對陛下講去。」
鄭熹問道:「你進過山?」
「額……」
鄭熹道:「陛下問起的時候你就照實說,他的事兒且有得磨呢。政事堂也不喜歡節外生枝的人,我看陛下也未必喜歡。」
「到底是誰啊?」
「一個蠢物。」
冷侯向鄭熹確認:「真不用——」
鄭熹搖了搖頭:「萬一有說得對不上的,落下話柄對大家都不好。」
冷雲道:「那就派個使者去看看!」
鄭熹冷笑道:「去宣敕則可,去查麼——」那就是懷疑祝纓,是調查了。不戳破這層窗戶紙,派人去看大家當不知道。戳破了,就得打嘴仗得說明白了。
現在御史說,你沒問題為什麼不讓查?是不是心虛?鄭熹就要反過來問,羈縻本來就難,再把事情攪黃了、寒了人的心,你負責?那一邊又說,為朝廷辦事,怎麼能一點兒委屈也受不得?鄭熹就說,你怎麼不委屈一下?
總之,僵住了。
這是這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沒傳到冷侯耳朵里。
冷侯道:「這朝廷還輪不到他們胡鬧!」又問鄭侯哪兒去了,鄭侯說是陪夫人回王府看高陽郡王去了。冷侯父子沒等到鄭侯,坐一陣兒就走了。
冷雲在京里又多一件心事,很快,他被召去敘職,接著被政事堂留了下來。
王雲鶴稍稍有點擔心,因為劉松年把韋伯中罵了個狗血淋頭,覺得這貨腦子不夠使,從頭到尾都被祝纓牽著鼻子走,又罵祝纓小聰明,弄得現在許多細節韋伯中他答不上來。王雲鶴只好問冷雲。
冷雲也是不太清楚的。
王雲鶴願意相信祝纓,每年錢糧上繳不是假的,祝纓送來的趙蘇不是假的,上次進京帶著的獠人孩童也不是假的。他與劉松年都是人精,只要他們想,無論是祝煉還是趙蘇,祖宗八代都被套出來了。
不假。
從冷雲這裡問不出什麼來,王雲鶴只得放他走。施鯤旁觀了整個過程,道:「做事的時候一個比一個躲得遠!疑質的時候卻沖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