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紅鳳還從劉昆處得到了具體的指點:哪怕安南很重視皇帝的死亡,也不必因為他耽誤了給祝纓做壽。皇帝死後,天下官員、百姓悼念也是有講究的。通常是越靠近皇宮,力度越大。譬如京城,那就是真的一點兒喜慶也不能有,還要意思意思地戴點素色。因為天子腳下,得天子實惠最多。悼念的時間長短也不同。
其餘依次類推,執行的標準也差不多。輪到安南現在,信送到,皇帝頭七都過了。安南又是羈縻,幕府別接到消息就放鞭炮被抓到把柄告一狀就行。
蘇晟道:「就是,東宮死的時候也沒怎麼樣呀。生日照做!反正離得遠,朝廷現在也調不來大軍,怕它怎地?我看他們現在也顧不上咱們,都想著爭皇位呢!」
山紅鳳道:「真的?」
蘇晟道:「你信我!」
山紅鳳張張口,想說他,猛地想起來一件事,又將話咽了下去。她說:「那好,你看好北關,沒事別總往家裡跑,壽禮不用你操心了。」
夫婦二人一碰頭,又各忙各的去了。
……——
蘇晟夫婦的想法也正是安南大部分人的想法。遙遠的地方死了一個皇帝,與他們有什麼關係呢?安南、梧州、祝縣,自設立之初就沒把「皇帝」頂在頭上過,「皇帝」也沒給過他們什麼好處,更不曾對他們造成過威脅。印象最深的還是江政封山,讓梧州過了一陣緊巴日子,但那也不太難,很快就又恢復了。
離得遠又管不了這裡,所以,為什麼要管一個皇帝死不死的?
小部分人,如祝纓,卻是不得不多想一些。如果一切順利,報喪與報喜應該是差不多的時間出現的,通常這消息都會以新君的名義發下來。祝纓打開一看,只有一個皇帝駕崩的消息,還是政事堂奉太后之命發出的,且沒有通知新君是誰,但要各地維持秩序,不得聽信謠言,那就有點複雜了。
眼下政事堂里,有王叔亮、有施季行,還有一個一心求穩的姚辰英,有他們仨在還沒能夠順順利利地實現皇位的交接,估計是有一場麻煩,需要考慮最壞的情況。
劉遨是個認真的人,她到了祝纓的面前,謹慎地詢問:「節帥,要如何應對?」
祝纓道:「先寫個奏本吧。」
劉遨道:「新君未定也是件大事,只寫個奏本就可以了嗎?遠隔關山,誰也不知道新君會是誰、是什麼樣的性情,萬一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因此記恨,以後免不了要有麻煩的。」
朝廷的手明著伸不過來,抽冷子噁心一下也挺難受的,如果只是恭敬的態度就能免掉一部分的麻煩,劉遨認為是划算的。
祝纓道:「當然要派人去,人去了,我的奏本也得到呀。唔……」
太年輕的人,沒有經驗,很難應付這種複雜的局面。趙蘇是最合適的,但年紀也不小了,長途奔波也夠嗆。祝青君身份特殊一點,也不太適合這個時候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