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初愛看他這副模樣,口氣十分縱容,「梁健與他拽平衣裳,咱們司尉著急出門。」
臨上車子,弓捷遠又想起件事來,立刻對穀梁初說,「午間你只打岔,我倒忘了。在你爹的殿裡聽那周閣珍呼吸甚為短促,四五十吸便有一頓,專注同人說話則更頻些,可是患有什麼病症?」
穀梁初聞言好看看他,然後對跟在近前的梁健說道,「聽到了麼?去想辦法查查。」
梁健應了,坐上車前駕馬時想:這是什麼耳力?皇殿闊大,四個人說話,旁邊必然還陪有太監侍女,都是活氣,這個司尉卻將人家鼻息聽得這般清楚,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周侍郎在牛喘。日前便曾諫過王爺利用燃放煙火之際故意插只空啞花筒測測他的,王爺只管心疼,不肯同意,卻還有何機會試出深淺?
很快到了戶部檔房,周閣珍果然已在等著。
穀梁初曾說周閣珍是錢囊上的系帶,弓捷遠卻覺得他似碩鼠,尤其是此刻站在高高的案檔旁邊張望過來,樣子特別像一隻守著殷實倉廩終日都把自己吃得要爆炸的大老鼠——腮幫子圓鼓肚腹漲腆。
周閣珍的身軀不算壯碩,在男人里,得屬那種骨骼較細的人,皮肉卻被長年累月的榮華富貴泡得漲了,瞧著脂松油堆,足似成了精的老耗子。
十二萬東疆男兒的飯碗就掐在這樣的人手裡,魁健勇武得如神一般的鎮東將軍十幾年來就因為這樣的人處處小心舉步維艱,弓捷遠的心裡既哀且恨。
老天總是不長眼睛。
「大人覺得哪兒能撙出錢來?」穀梁初也不繞圈子,剛一進屋就劈頭問。
周閣珍的笑容里現著苦意,「實難撙出。若有辦法,老臣何不直告皇上,非要連累王爺跟著糟心?」
「依你說這日子就是沒法過了?」穀梁初也不著急,「這一開年即是干帳,半分騰挪餘地都無?」
「老臣沒用。」周閣珍似很沮喪,「還看王爺有無妙思妙手。」
就是將了穀梁初一軍。
穀梁初瞅瞅周閣珍,嘖一下道,「看來著實艱難。即便如此也得琢磨,不然怎對父皇交代?別的也做不了,就先看看帳吧!」
周閣珍便問,「王爺可看田稅?」
「看。」穀梁初點頭說,「都得摸摸門道。」
弓捷遠聞言有些意外,心道中午你還說沒有文章可做,這會兒怎麼又要看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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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潑茶湯裝瘋賣傻
「倪總管,」穀梁初不管別人心思,只管吩咐,「就從田稅開始,加上關稅鹽稅絲稅丁稅,你都與孤仔細捋捋,然後再盤一個總帳出來。找不找得到藏油的地方且不說,回頭父皇若問都看了什麼,孤也得有應對的。」
倪溪聞言立道,「遵王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