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怎樣不來怎樣?」穀梁初扯過人去幫著寬衣,「他老人家若想立刻見你自然就會找來,不想見你,莊裡這麼多間房子,也這麼晚了,你還要挨個摸著看看?」
「可他要想見……」大衣服已經褪到了腰,弓捷遠又給拽住了,「我得注意點兒啊!今晚不能和你住了。」
穀梁初伸掌捏住他的手臂,「你去哪兒住?」
「隨便哪裡……」弓捷遠眼珠亂瞟。
「那明天呢?」穀梁初問。
「啊?」弓捷遠沒想太遠。
「後天呢?」穀梁初眼帶捉弄,「捷遠,你可想得好,跑來莊內貼上師父,就能將孤甩脫?」
「甩什麼……」弓捷遠說話沒有底氣,「我的意思是……從前師父不在就算了,而今……老人家可怎麼看呢……」
「師父不管這些。」穀梁初鬆開攥他的手,繼續幫著脫衣服。
「怎麼會不管?」弓捷遠雖然著急,聲音仍舊很小,「就算他以為我給你上夜,也不能總不換人。再說……再說你能保證……悄悄的嗎?」
「作甚悄悄?」穀梁初已經將他的大衣服拽掉了,隨手掛在旁邊的衣杆上,「孤沒想瞞著師父。他老人家耳聰目明,騙不了的。」
「什麼……」弓捷遠驚了。
「沒有什麼,」穀梁初將他推到榻邊坐著,伸手取下纏腿,「孤的意思是師父不會管咱們的事。莫說他也沒認你是徒弟,便是認了,便你也是郭全一樣的子侄,他也不會幹涉。」
春衫輕薄,纏腿一去褲管就空蕩起來,脛踝被穀梁初的手掌觸著,弓捷遠不由自主就打個噤,他有點兒氣,更有點兒惱,胡亂說道:「你可想得美呢!難道也做過束縛郭全的綺夢不成?」
穀梁初哭笑不得,使勁兒敲了他的腓骨一下,「混說什麼?什麼醋都能吃?什麼話都能講?」
弓捷遠自己也已覺得不好了,赧顏說道,「實是讓你氣的。」
「你是皮筏子嗎?整天鼓氣。」穀梁初濕了布巾來給他擦手擦臉,然後又將足盆踢過來讓他泡腳。
弓捷遠早習慣了,被人伺候孩子一般伺候個舒坦,安之若素地在水裡玩腳指頭,望著自去寬衣梳洗的穀梁初胡思亂想:現在習慣他了,使喚起來比弓石弓秩還要趁手舒服,並不真想隨便找個屋子去住,可是師父那關怎麼過呢?
穀梁初帶著一身皂莢香氣回到榻邊,踢走弓捷遠腳下的盆,又丟給他塊布巾示意自己擦,而後順口說道,「你的冠禮就在莊內辦,師父既在,不用發愁沒長輩了。」
弓捷遠聞言又驚,腳也忘了擦,抓著布巾瞪眼,「你怎麼知道我要過生日了?」
穀梁初歪嘴笑笑,「你都是孤的人了,還有什麼能瞞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