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梁初人還沒有回府,便被急喚入宮,應對皇上的詢問去了。
谷矯陪著弓捷遠坐在書房裡,嚴奉主子之命,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弓捷遠一直靜靜坐著,不用飯也不怎麼用茶,看上去溫溫順順老老實實。
幾個親隨卻都如臨大敵——都知道他根本不是這樣的性子。
風雨欲來,先安靜嗎?
夜很深了,似乎已過了子時,穀梁初推門進來,示意一直坐在弓捷遠身邊的谷矯出去休息。
谷矯站起身來,「司尉沒有……」
穀梁初擺了擺手,示意他莫說話。
谷矯就不言語,默默退出去了。
穀梁初添炭熱了熱茶,倒了一盅送到弓捷遠的嘴邊。
弓捷遠伸手接著,這才看一看他,「安排完了?」
穀梁初搖一搖頭,「也安排不了什麼。皇上定要即刻嚴審,孤只忙著勸阻。」
弓捷遠也不問他為何勸阻,只是說道,「你早知道了嗎?」
穀梁初不言語了。
「公孫優要敬你的酒里,是什麼毒?」弓捷遠瞧著他的眼睛。
「沒有毒。」穀梁初說。
「沒有?」弓捷遠的眉心急促跳動起來。
「沒有。」穀梁初點了點頭。
「他們要押公孫優走,」弓捷遠想明白了,「你過去給他整衣領,低聲說了句『沒有』,就是告訴他沒有毒嗎?」
穀梁初又不吭聲。
弓捷遠耳朵太尖,騙不了他。
「因為他臨場悔了,」弓捷遠的語氣突然嘲諷起來,「你就捨不得要他的命,想保他了?我還奇怪總是冷傲的朔親王爺怎地突然柔情起來,肯說許多暖心的話,要給換大宅子的打算都肯當著眾人面講,原來不是要證明自己是個好姐夫,而是在等著公孫優捨不得。只要他捨不得你,穀梁初,你就有理由捨不得他,是嗎?」
「捷遠,」穀梁初低聲說道,「他是為人所迫,不是非得死的。商盟一事且還沒到決戰之時,動作太大沒有好處。」
「動作太大?」弓捷遠仍舊盯住他的眼睛,「連他都要受人所迫要你的命了,是你想大的嗎?公孫優定下了婚期通知你去賀喜,如今鬧成這樣,王爺還能隻手遮天捂得住嗎?」
穀梁初微微蹙眉。
弓捷遠看清他的樣子,冷笑一下,「我是什麼人?既沒提前知道王爺準備順水推舟將計就計的資格,就沒事後追問原因細情的道理。」他站起身,「不早了,王爺安歇吧!」
「沒告訴你,」穀梁初坐著仰頭,「是怕臨時有變白白累你擔驚受怕。孤確在賭公孫優不至相害,他畢竟是容兒的舅舅,容兒也沒有多少親人,但沒想到他會這麼蠢,竟然當眾自揭。他若悄悄示警,孤就配合著他演演臨時有變的戲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