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焦得雨聞言就又點頭,「沒有也好。軍戶有什麼好做的?又得打仗又得干農活,就像老焦,一輩子守著邊荒地方當傻兵頭,兒子孫子連家世好些的姑娘都娶不著,真真不如自由身呢!那你……」
「指揮使就叫我的名字,郭全。」郭全邊說邊觀察這位老「兵頭」,「我識得參將大人也不多久,總歸知道他雖是個甚有脾氣的人,卻也不會無緣無故地發作誰。對指揮使這樣態度麼,我也沒琢磨透呢!若想出來必然相告。」
「小郭兄弟,」 焦得雨苦著臉說,「我哪不知他是有脾氣的?打小兒就是很有名的烈性兒,可是也很吃哄的啊!那時候只有右將軍能夠隨便抱他,左將軍也是常常遭嫌棄的,又說嘴巴臭又說鬍子沒刮,卻肯給老焦臉,還讓我吹海螺給他聽呢!這麼多年沒見,老焦知道是他過來督軍,高興得不知怎麼著,卻如何……如何就哄不好了?」
郭全輕輕嘆了口氣,「遼東戰事吃緊,參將大人看見你們這干老人兒,肯定越發牽掛弓總兵的。他如今不是小孩子了,心裡藏著許多事情,哪是什麼好言好語能哄得的?」
焦得雨聞言便點頭道,「這話對。別說少……別說參將大人,就是老焦想起這個也很著急,只恨沒效力處。」
「所以您也見諒些個!」郭全順勢地道,「參將大人怎麼說怎麼是,明日他要巡海防去,指揮使莫阻攔著。」
「是!」焦得雨便即應了,「老焦跟著就是。」
弓捷遠心知肚明地做著夢。
夢裡穀梁初袍端靴正地坐在將府大堂上面,神色陰沉而又叵測,緩緩地朝自己伸過一雙長手,要抓他去王府。
這情節和現實有點兒出入,弓捷遠也不覺得違和,只是心慌慌地,同時又很慶幸,自己告訴自己說原來剛打頭兒呢,一切還早,且都不用著急。
而後就是身在什麼山上,景色熟也不熟,他被穀梁初攥著腳腕搖晃,金環叮叮咚咚,突然就脫掉了一隻飛到山澗里去。
弓捷遠猛地醒了,頭臉全都是細汗,心臟也呼呼跳,仿佛丟了金環是多了不得的大事。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腳踝,小硬圈子分明還在,好好地藏在褲腿裡面。
只是剛才的動作劇烈了些,不小心踢掉了被中的銅湯婆子,發出咣當地響。
弓捷遠先把自己嚇了一跳,隨即想起「何以致契闊,入腕雙跳脫。」
穀梁初說這句時很不正經,弓捷遠的心情卻很鬱悒——那刻也不沉重,如何就說到契闊上去?
郭全第一時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