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招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噎道:「就、就是下午,突然就……」
他覺得毛骨悚然,抬頭和同樣感覺的余粥對視——這是小孩兒剛閉眼, 他們就把小孩兒塞進了棺材裡。
就算是醫療發達的現代, 也不敢人剛死就立刻火化啊。
想都不用想, 潘芳芳他們就像丟垃圾似的把余早夭丟進土裡, 壓根兒沒有找人來看過他是否真的徹底失去生命特徵。
「我去找人來開棺!」姜烈淵記得方才那群安葬的人應該沒走多遠。
夜風獵獵,亂葬崗中的樹影宛如鬼魅起舞。
余粥摟著余招娣的肩膀安撫,身上冷汗涔涔。
就算此時有隻鬼跳出來他也不害怕,因為比鬼更可怕的東西往往是自己的同類。
人類太過高級聰明,以至於都能毫不留情地自相殘殺。
即使是……自己的骨肉血親。
姜烈淵不一會兒就帶著方才的那堆漢子回來了,為首的漢子奇怪地嘟囔道:「你們還真有意思,那家夫人告訴我已經停屍超過三日了,你這又來今天才埋,聽誰的?」
余招娣哭腔叫道:「我弟弟是今天下午剛走的!」
另一漢子輕飄飄道:「小孩兒說不定是被嚇得記憶混亂了。」
「大哥,人命關天啊,咱們趕緊挖土吧!」余粥焦急道。
「行。」那漢子道:「你們誰去把潘夫人喊回來,我們就開始動手?」
「喊她作甚?」余粥蹙眉:「我是余家長子,我在這裡就可以了。」
「不是長子不長子的問題。」漢子為難道:「是潘夫人喊我們動土的,所以也必須由她來現場作證,咱們才敢挖啊。不然這這,隨便挖人家的墳……」
姜烈淵壓低眉毛道:「那就借下鏟子,我們自己動手!」
「那我們就成共犯了啊。」
正在雙方都僵持時,周圍突然燃起一盞盞火光,余粥驀然抬眼,周圍竟然一下來了這麼多人。
「蔡姐幹啥啊,這麼晚叫俺們過來……」
「啥情況啊,大家都圍在墳邊幹啥——哈欠。」
「沒有熱鬧就回去睡覺了,到底出啥事了?」
蔡老婆子冷笑一聲:「呵,當然有熱鬧讓大家看。」
「你們要作甚?」姜烈淵把余粥他們擋在身後,儘管余粥知道舉火把圍觀的都是烏村的鄉親們,但這種像是被群狼環伺的視角令他不舒服。
蔡婆子臉頰被火光搖曳的陰影,晃得溝壑不平面目猙獰。
她指著土墳前的余粥三人道:「余公子半夜掘弟弟的墳,這件熱鬧夠不夠大家看啊?」
周圍寂靜了幾秒,隨後炸開鍋般的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