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滯的場面瞬間流動起來。身披銀甲的兵士瞬間將宴席包圍起來。黑壓壓的人群不斷衝進宅院,向前院、後院各處廂房跑去。
好似水滴入油鍋,廳堂內頓時炸開。有人慌不擇路地往外跑,有人面色慘白跌坐椅上,更有人趁機靠近孟忻,企圖問出個名堂。
而孟忻被兵士圍在中間,凜然站著,絲毫不為所動。
胡品之終於感覺到恐慌。
幾個手握長槍的兵士向他跑來,眼看就要將他按倒在地。胡品之倉皇轉頭,對上曲山的眼睛,靈光一閃,他猛然抓住曲山的衣領,將他推向前來緝拿他的官兵。
曲山跌向兵士的瞬間,他轉頭就跑向廳堂深處的側門。奔逃途中,他掀翻了路上所有能見到的東西,花瓶、盆景、屏風,只求能將背後的人多擋幾息。
沒想到,這條路出乎他意料的通暢。背後的聲響越來越遠,他熟稔地在府中奔跑打轉。一路上脫掉外袍、摘下玉冠,披頭散發、衣衫凌亂地飛奔。
此時,仍是誰也看不出,這人會是方才還在高談闊論的胡品之。
借著昏暗的天色,他一路跑到後院的假山石林中,輕車熟路地繞到一處形態似座拱橋一般的奇石下。
他鑽進石頭下的空隙中,閉著眼睛在地上摸索片刻,抓到那個觸感有異的部位,用力一推,地面儼然露出一條一米深的通道。
他連忙跳進通道內,貓著身子不斷向前走。
這條暗道一直通往府外一處民居,胡瑞早些年就已修建好的,府中只有他二人知道。
暗道低矮狹窄,胡品之先是彎腰行走,後來只能趴在地上手腳並用地爬行。
額頭上的汗不斷落到他的眼睛裡,他來不及擦,只能在極度的恐懼和慌張之下拼命向前爬。
他尚且不知孟忻所拿到的聖旨是真是假,唯一能知道的便是這人擺了他們一道!若是此刻落入孟忻手中,就算他父子二人有再多謀略,恐怕也無計可施。
此時唯一可行之計,便是逃到暗道外的據點,拿上早已備在那兒的行禮與盤纏,走一步算一步!
胡品之喘著粗氣,在黑暗中不斷爬行,大腦里只有一個念頭——逃出去!
他不知爬了多久,只覺得膝蓋與手掌早已破皮,鮮血不斷溢出。而他蜷縮著的身體也逐漸從酸痛變得麻木,只能緩慢地向前匍匐。
好像在黑暗中過了一百年之久,終於,他摸到了一堵牆。他心中無限狂喜,顫顫巍巍站起身,推開了頭頂的木板。
月光灑進眼裡,空氣也不在渾濁窒息。
他逃出來了!
他艱難地從地道爬到地板上,整個人虛脫一般癱在地上。還未等他緩過神,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紅繡鞋。
胡品之驚駭地一抽動,抬頭看去,見那人站在背光處,只能依稀看出身上穿著一件紅嫁衣。
而那人頭上那支金鳳粉蝶步搖簪,讓他認出這是胡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