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方才那一眼心裡模糊形成的印象,有張揚、招搖,但又似乎與原身印象中並不貼合,雖則原身對陳留范氏了解也有限,但僅知的一些信息中,范氏家聲是不錯的。
直到打前鋒的百人隊伍過去,桑蘿看到一輛有著范氏家徽,雖大氣但並不招搖的二駕馬車,最重要的,那位曾刺史就打馬隨行車畔,車窗的帘子撩起,裡邊一個眉目帶著幾分英氣的年輕婦人神采飛揚與車外的刺史正說話。
想來這位就是刺史夫人了。
只看車乘,這位刺史夫人也不是招搖張揚之輩。
桑蘿心下微松,一地的父母官之品行秉性對於城中百姓而言太過重要了,父母官家眷也是一樣。
等到范氏的車馬過去,桑蘿和沈烈看到後邊一車又一車的輜重,才知范氏的車隊為什麼這樣壯觀,這是帶了多少物資過來?無怪乎前鋒護衛就過百。
數十車輜重過去,再後邊的車上又換了別的東西,陳婆子和秦芳娘雙眼噌一下就亮了。
你道是什麼?
雞、鴨、鵝、豬、羊,牛!
牛啊!
牛啊!
旁的如小鵝、豬仔雖也稀罕,但那是牛啊!哪有牛稀罕啊?
春耕在即了,一頭牛可是能頂好幾個勞力的。
桑蘿也跟著激動了起來,一旁的沈寧更是兩眼冒光,小姑娘養雞鴨鵝是好手,所以很是稀罕這些,她們家雞和鴨是有的,但鵝沒處買去。
更叫桑蘿感慨的是,十車裝成一籠一籠的家禽、十車豬仔,排成長隊的牛群後邊,還有數百流民。
是的,流民,大冷的天,桑蘿甚至看到了好幾個袖管空蕩蕩的漢子。
沈烈默默看著,等看到隊伍盡頭了,方低聲道:「大概有二百護從,六百兵士,流民的話,包括幫著推車的,約莫三百餘人。」
桑蘿訝異,八百護衛,敢帶上三百流民,還押送著這許多物資,這位刺史夫人也是好膽魄了。
她側頭與沈寧道:「你去與你施二嬸子和周家嬸子、嫂子們說一聲,城外來了很多流民,讓他們出來看看情況。」
沈寧看看剛過去的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點點頭就往莊裡奔去了,秦芳娘慢一步反應過來,道:「阿蘿你是說……他們是咱們歙州人?」
桑蘿沒點頭,道:「只是猜測,可能是戰亂時從歙州逃出去或被亂軍帶出去的人,當然,也可能只是我多想了也未可知。」
她只是想到幾成空城的祁陽縣。
當初聽到的消息是老人被屠殺,婦人、孩子和青壯皆被帶走。
亂軍被平了,這些人又在哪裡?歙州又有多少人和祁陽縣百姓一樣被亂軍裹挾著流亡在外?
人都盼著能歸故里的,如今天下將平,如果這些流民原本就是歙州人氏,范氏這位歙州刺史的夫人敢帶、能帶回這麼多人也就能解釋得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