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說:「我很生氣。」
他老實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虞幼真覷他一眼:「你錯哪兒了?」
溫恂之默了兩秒,道:「我錯在不應該騙你,對你隱瞞。」
虞幼真:「……還有!」
溫恂之又想了想,歪歪頭試探道:「是我不應該提離婚?」
虞幼真:「不止!」
溫恂之想了半天,投降了:「……您說,還有什麼?」
虞幼真攥著他衣領的手收緊了,狠狠地盯著他的眼睛,聲線都在顫抖:「白痴——我們的問題明明出現在溝通上!你為什麼不和我溝通?你以為你讓我做這個選擇是愛我嗎?可是你真的讓我做選擇了嗎?如果你真的愛我,尊重我,為什麼要這樣單方面倉促地擬定了離婚協議?假如我真的簽了呢?你怎麼辦?如果你早告訴我你愛我——」
「那你會被嚇到的,然後再也不理我。」他苦笑道,「我想過,很早之前就想過,如果我們做不了伴侶,能當你一世的哥哥,能一直一直看著你,也是我的福氣……你還記得嗎?你早前念書時有個男孩同你表白,想追你,不過你不喜歡他,拉黑刪除了他的聯繫方式,後來在學校遠遠看到他,掉頭就走。」
「幼真,你從不給不喜歡的人留餘地。」
她迅速反駁道:「我不可能會那樣對你!」
他深深望著她:「是,你當然不會,但我不想我們相處時會尷尬難堪,也不想令你為難。」
這句實話像一枚針一樣,一下子就戳破了她的鼓脹的怒氣,就如同漏氣的氣球,一下子被放了個精光。
是啊。
她明明也是出於同樣的顧慮才一直閉口不言,現在又有什麼資格指責他呢?
她低著頭沉默,盯著自己的腳尖,過了許久,她放在身側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像下定決心般,她輕聲說:「其實,當初我同意和你結婚,不全是為了利益。」
他有一瞬的怔忪,好像沒能理解她的意思:「……什麼?」
她抿了一抿唇,抬起頭來,琉璃般又透又亮的眼睛注視著他的眼睛,輕聲說:「如果只是利益,並不能讓我做出搭上自己婚姻的選擇。」
「你還記得,我答應你結婚那晚發生過的事情嗎?」
他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她深吸一口氣,聲音里已然有了哭腔:「溫越之走了之後,我看見你在那兒抽菸,看起來好孤獨。」
溫伯伯出事後,月貞阿姨和他相依為命,在局勢稍微好了些之後,月貞阿姨又出了事。月貞阿姨出事那天,真心或假意的大人們圍在病房外等待醫生出來宣布搶救結果。
結果當然是不好的。
得到結果後,來的人陸陸續續都走了,只剩下幾人,她爸爸媽媽在跟醫生詢問和確定相關的事宜,他就靠在一邊的牆上,神情茫然,像丟了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