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算是相見之後,第一個點題的疑問。
阿姀將袖中的書信拿出來,解釋道,「長關城中的馬氏家中長者病重,來替主家籌備喪儀。若不是因這游北人來得快,只怕還要一兩日才趕得到。」
李崇玄細細看了信件,卻說出了句讓阿姀意想不到的話。
「這事我還當真知道,且跟你真的有些關係。」李崇玄遞還給她,「這馬老爺子,在文人一屆也算有些赫赫顯名。是以上月以來身體抱恙難以好全,家人便已提前告知親朋故友,老爺子要將自己的些許私藏都送人。其中你認識的便有曾經做過祭酒的懷乘白,今日應當正在馬宅。」
「懷先生!」阿姀聞聲,瞪大了眼,「我以為他雲遊天下,再難得他的蹤跡了。」
這不曾相見的日子,實在有些久。阿姀悵然回想,竟覺得他的聲音樣貌,在記憶中都已經開始模糊。
不知是風吹得,還是心緒漲潮,阿姀有些眼熱,鼻頭酸澀,用力地吸了吸。
「這樣。」她收整了情緒,「我冒著風險來,除了做生意以外,也沒打算走。有些事該我擔的,我便義不容辭。將軍的想法自然是算無遺策,若是冒不起的風險,就儘管交給阿姀來做便是。」
她抬起頭,額邊髮絲掃在臉頰邊,瑩瑩雙眸堅韌明亮。
李崇玄便就這樣看著日光在她身上傾瀉,像是盔甲一般。
她比在恪州婚儀時大不一樣了,雖然瘦了些,更像是風霜壓不垮的一棵樹,而不是他從前一直認為的花。
李崇玄沒說答應,也沒說拒絕,只讓她先去忙她的事。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城樓邊,不一會兒又出現在了街上。起初還是快步,最後幾乎跑了起來。
李崇玄這才恍惚想起,小公主與懷乘白,似乎不僅是認識,還是她的啟蒙恩師。
林葉靜靜,日暖鳥鳴。
風雨來臨前,也只剩這一隅平靜。
馬宅門前,白幡高掛。
燈籠換上了奠字模樣的,連著兩個守門的石雕,也裹上了白布。
阿姀嘆息一聲,心道還是來晚了些。
家丁見著她,便放下手中的活計,忙趕來詢問,「娘子可是來弔唁的?請裡面請。」
阿姀搖頭,「我是恪州水長東的掌柜,是來辦喪儀的。」
家丁連連點頭,看得出熬了許久,也有些精神不振,還是禮遇有加地將阿姀請了進去,「娘子請這邊來。」
馬宅不算大,也就是馬老爺子的兒子如今做官,有些積蓄在寺里貸了銀錢買下這處屋宅。
繞過影壁迴廊,便見許多人圍簇在庭院,想來這處院子便是停靈所在了。
阿姀理了理衣裝,正欲抬步進去,身後卻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許久不見,我們阿姀出落得越發美玉一般了嘛。」
阿姀回頭看去,身著素衣的懷乘白搖著扇子,站在長廊的盡頭,笑眯眯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