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縣周圍城池的門閥只怕也容不得譙縣的門閥這麼胡鬧下去,譙縣把刷鄉品的方式搞得這麼兇殘,其餘城池怎麼辦?都跟著減租減息?那些不想刷鄉品的了又怎麼辦?只要在中正官這裡吹個風,說譙縣的門閥偽造證據,沽名釣譽,難道中正官還是傻子不成?中正官肯定鐵青了臉嚴格核查哪個門閥是存心耍他,哪個門閥是為了刷鄉品,哪個門閥純屬跟風。」
「怎麼核查和驗證?我想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要求減租減息的門閥按照十年的時間進行減租減息。十年沒有收入,譙縣的門閥餓死肯定不至於,但肯定是非常的不願意,要是十年之內發生天災人禍,家裡沒有庫存糧食豈不是害死了自己?所以這減租減息刷鄉品的道路肯定是失敗了。」胡問靜隨口說著,伸手扯住小問竹的背心,阻止她爬到案几上,小問竹不滿的回頭,胡問靜又小心的將她抱到了案几上,順手拿了塊糕餅塞到她的嘴中,看著小問竹甜甜蜜蜜的笑著。
王梓晴聽著胡問靜的言語,長長的嘆氣:「當年韋家鬧出了減租減息刷聲望的手段,全縣門閥跟進,結果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最終誰家的鄉品都沒有提升,更不用說誰家的子弟進了朝廷當大官了。」
胡問靜彈手指:「我唯一不確定的就是究竟是誰家腦子有病玩得這麼大,原來是韋家啊,那就難怪了。」
王梓晴看著手裡的茶杯不說話,每次提到韋家她就想起王家沒有站在胡問靜一邊,很是內疚。關鍵時刻的背叛的烙印太深刻,絕不是平時多走動,多聊天,多透露一些小主意可以挽回的。
「事情到這裡為止,我猜其實還都在各個門閥的預料之內,畢竟九品中正制推行了這麼多年,各個門閥中人不知道想了多少辦法刷名望提鄉品,要是這麼容易提升鄉品,世上早就沒有低等級的門閥了。」胡問靜笑著。
「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就超出各個門閥的預料了,那些佃農嘗到了減免佃租的好處,竟然不接受恢復原有的佃租,開始抗租了。事情到這裡其實很正常,是個人都有貪慾,吃到過免費的東西哪裡肯再掏錢買。」胡問靜仔細的擦掉小問竹嘴角的污漬,抱著小問竹到了地上,看著她與小奶狗在院子裡追逐,繼續推測。
「作為本地門閥,要人有人,要關係有關係,還怕了一些泥腿子不成?何況是那些泥腿子不講理,竟然抗租,哪怕是告官也是門閥占了道理,可謂是要□□有□□,要白道有白道。可真要執行卻發覺名譽和鄉品是把雙刃劍,可以幫助門閥完成鄉品的提升,也能把門閥的鄉品拉下水。」
胡問靜轉頭看著王梓晴:「有了『減租減息就是博愛仁慈善良』的宣傳,各個門閥提高佃租天然就是不符合道德觀的,若是誰家告到了衙門,佃農們只要找上百來號人去衙門鬧事,郡里的中正官立刻就會認為這是巨大的醜聞,嘿嘿,『盤剝百姓』,『欺壓良民』,不論哪一個罪名都可以讓門閥的名譽陡然變成黑的,鄉品重重的滑落幾個等級。嘿嘿,譙縣的門閥還無法自辯,誰叫當年『愛民』『博愛』『仁慈』『百姓都是善良的』等等口號是門閥自己喊出來的呢?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門閥只有咽下這個苦果。」
王梓晴苦笑。
胡問靜繼續道:「若只是郡里的中正官那一關,其實也容易化解,多送
些禮物,講清楚緣由,難道郡里的中正官還會不通人情了?可惜誰都怕內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