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竇姓商人,為何要做這樁虧錢的買賣?
孟寺卿懷疑其中有貓膩,著林柳暗去跟蹤。跟了幾日回來復命,告知此人離了京城,下站去的,是陶、紹兩州。
「又是此二州?」孟寺卿眼皮子一跳,沉吟片刻,問林柳道,「你可知朝中有二人,故鄉正是陶、紹兩州?」
林柳點頭。
「據學生所知,當朝左相梁丘羨,就來自紹州。」頓了頓,「而陶州……恐怕就是中書侍郎,副相陸沛元的家鄉。」
-許三郎得知林柳從回京城,第一時間便邀他去江記小鋪吃缽缽雞。
「何為缽缽雞?」林柳問。
許三郎覺得此表兄實在落伍,不予解釋,道:「你去看了便知道了。」
象福小市已經從月初的市稅風波里緩過來了,看得出舊商販們心情好了許多,新來的也是兢兢業業地忙活。食客們倒是不計攤鋪位置換沒換、老闆臉色憂愁不憂愁,只要東西好吃,便一如既往地光顧。
畢竟人就是這般,災禍不落到自己頭上,誰又會當真在意他人好壞?汝之泰山,彼之鴻毛罷了。
江滿梨上輩子就懂得了這個道理,所以這輩子不去多想,得過且過地把自己日子過高興、過好了,比什麼都強。
市稅分攤成功,就是此戰告捷了。趕緊進入下一階段,搗鼓新吃食,把鋪子的名聲打出去。
紅油缽缽雞這種東西,名雞非雞,與這朝的名簽非簽的「簽菜」、名老婆非老婆的「老婆餅」,頗有異曲同工的風趣。
以至於江滿梨甫一提出要做缽缽雞,藤丫就趕緊叫肉販子送幾隻好胖雞來,弄得江滿梨哭笑不得。
好在雞這種食物不難消耗,連著滷雞子一齊,做出幾隻油花花、香噴噴的滷雞,一晚上便也賣光了。第二日又才得以重新訂菜肉。
碧脆透亮的萵苣筍,快要落潮的山筍尖,黃白黃白的嫩菘菜,或白或棕的鮮山菇與木耳,綠油油的鳳尾菜。
豆腐、豆皮和香豆乾從作坊買現成的,再把豆腐煮熟、包裹嚴實了,就著竹娘家做冷飲子要用的冰塊凍上一晚上,就又多出些凍豆腐來。
鴨血鴨腸要多少有多少,這朝沒見過吃鴨舌的,便少備一點先試試看。毛肚、腰片、千層肚先鹵後切,雞翅、鳳爪和鵪子卵也備上。
最後以豬肉剁碎塞進腸衣里,制些小肉腸,片魚刮泥,和澱粉制些白胖的魚丸子,並著一桶新鮮河蝦,全數拿竹篾子串起來,自助菜式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