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韓川和韓武在,劉邦有心試探,也不好隨意開口,只能先吃吃喝喝閒聊。
劉季慣會抬舉人,一時說起東海郡種種,尤其是如今各地都陸續種起來的紅薯南瓜,田間的筒車跟曲轅犁,還有那種種增產之術。饒是韓川在淮陰聽慣了鄉鄰與同僚的衷心感謝,今日亦不免有些飄了。
倒不是之前劉季沒誇過,只是今日劉季當著兩個孩子,不是同他聊,而是同韓信和韓武說,口口聲聲說的是「你們阿父如何如何」,越發說在韓川心坎上。
韓信聽得可高興,把這位伯父視為阿父的知己,昂著頭聽,連連點頭,把最開始那點異樣感覺都拋在了一邊,驕傲地道:「我阿父於農學就是厲害,劉公你們那裡種紅花草嗎?我從淮陰到關中,路上看別處都沒學著種,紅花草是很好的綠肥,耕地時翻壓到田裡,能肥田呢。」
劉季便一副來勁的模樣,仔細問了半天,說是回家就試試。心裡卻在想,韓信倒是真學上農了?
最後還是韓川實在不好意思,主動轉了話題,說起他和劉季前些天在街上正好遇上天子出巡的場面,讚嘆道:「還是劉兄見過世面,半點不慌亂,我委實是一下子呆住了。劉兄再晚一刻拉我,怕不是要挨棍子。」
劉季舉碗喝了口漿水,抹去鬍子上的水漬,嘖了一聲:「來咸陽一趟,要是連天子車駕都沒見過,回去怎麼好意思跟鄰里講。不瞞兄弟,我是早想了千百八遍,有幸遇見天子出巡該怎麼做了。」
一句話說得韓川又是大樂,他其實也偷看了,只不過現在人多不好說,等回了淮陰好好跟家裡人講。
說實在的,瞧著那威勢、那排場,自己和劉兄一干人跪在地上伏在塵土裡的卑微,誰心裡能不羨慕呢。尤其像他們這些祖上也發達過,自己又讀過書的人,那一瞬間,饒是韓川一心跟從古之聖賢行救世之道,心裡都想著:「這輩子能威風這一回,死也值了。」
他當時看了劉季一眼才冷靜下來,實在是這位老兄性格沉穩,不為所動,平靜得讓他慚愧,這才調整了心態。
不過……他的兒子倒是比他強,韓川有點驚奇的發現,一說到這個,韓信和韓武兄弟倆反而都平靜下來,剛才還在興奮的韓武也沒什麼激動的樣子,劉季心中大奇,心說韓信父親沒死又多了個弟弟——這些天套話,他倒是自己得出個結論,韓川一場病沒死在路上,後來又添了個兒子。
有錢又有健康的男主人一起到淮陰,所以韓家家境也不錯。目前看來,韓信沒有和他一樣的遭遇。
可惜了,怎麼就學農了呢?不過韓川在農事上的造詣委實不是虛的,以後造反,他得把韓川弄過來才行。
只是怎麼他們兄弟倆剛才還確是一派興奮模樣,這會兒卻興趣缺缺?難不成是年紀太小,反而聽不明白?
他哪知道韓武小歸小,大場面從一兩歲就看多了,什麼開幕式,影視劇,人類邁出母星XX年紀念、人類踏出銀河系XX年紀念……乃至星際大戰的實景紀錄片,哪個不比天子出巡場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