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茅這冰糖葫蘆別的聽不懂,糖字可是叫人聽得真真的。還沒走幾步,臨街一位老媼就從屋裡出來叫住了他:「什麼冰糖葫蘆,可是糖做的?」
將茅把扛著的竹竿拄在地上,讓她看竿頭草把子上扎著的冰糖葫蘆,口中解釋著:「裡面是油桃,就是大王讓種的新桃,比市面上賣得酸些,所以裹了糖來吃。買根嘗嘗吧,看這糖多好。」
老媼眼睛發亮,正如將茅所說,糖漿雖然不厚,但實打實的裹在外面,半透明的一層還裹著桃。雖然切了塊的桃也不多,但老媼曉得,前陣子市面上有賣,儘管沒有西瓜甜,但也比過去種的桃也是好吃多了。
她家兒媳在外面的紡織廠上工,家裡不缺錢,買過一次。這個賣冰糖葫蘆的人倒也老實,承認比不上市面賣的,但裹著這麼厚的糖,有什麼不值的,才兩錢。
「來兩串。」她爽氣的說,付了四錢,拿了兩串,先自己咬了一顆,甜得眯眼往家走,揚聲叫孫子孫女:「都來吃糖了!」
將茅生意開張,咧嘴樂了樂,繼續叫賣起來。
今天做了五十串,家裡還有桃和糖漿,夏秋還有更多水果能熟。父親罵他腦子笨,除了種田做不了別的活,就這個事合適。他也覺得,又不用動腦子,也不用多少本錢,很便宜的糖漿買來,自己家的果子,花點不要錢的時間和力氣,一天賣完就有一百錢入帳。過節賣了這麼多,那平時在工人休沐的時候到工坊區轉轉,賣個幾十錢也不成問題,家裡的田地現在出產又多,他挺滿足的。
將家。高荻吃了午飯,把過繼來的兒子黑股抱上榻,自己也睡了會。
醒後也沒什麼事,衣服上午也洗了,她也沒別的事做,黑股被他奶奶帶出去玩,妯娌洗衣去了,她就在院中出神。
這兩年的變化很多,對他們這些人來說可能是過去一輩子的變化也比不上這一兩年,就算是秦統一天下,幾個八百年的古老國家都沒了,對她來說也沒現在的變化大。
首先是地里的出產增得太多了,然後是一些特別方便好用但也貴的新農具,乃至幾個鄰居之前都在討論是不是合起來買,但又為合買之後可能的紛爭而退縮。接著有了風聲,官府似乎鼓勵他們聯合。
將仲現在見識廣,回來時講到這事肯定要辦,官府在別的地方試驗了。高荻還記得他說話時的神氣,強調著:「試驗,懂嗎?就是做一件事之前,先不急著大辦,找幾個地方試試看行不行。沒選中我們。」他還有點遺憾,想來是覺得官府如今要推行的都是好事吧。
高荻懂什麼叫試驗,她一開始膽小不敢去糖坊,但後來也認了字,進了現在的紡織工坊——其實管事的一直說成工廠,她也跟著廠里叫慣了,只有回來還順著家裡人叫。紡織廠里也會有試驗,她因為手腳快,有時候會被叫去試新機器,據說下半年廠里那些織機紡機就會淘汰,換上那種用水力的新機器。
她去的時候還聽廠長抱怨,說東海郡早就用上了,這邊一開始棉花種得少才用人力的。現在總算趙國也開始種棉花,才用得上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