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在稷下學宮吵得很厲害,有一派力主子女守孝的禮儀不可廢,與浮丘伯、叔孫通爭得不可開交,甚至各自將論戰文章印書送人,御史這裡應該收到了,你拿給丞相看一看。」
張澤若想了想,果然有印象,召來侍女,讓她去書房取,又叫住,耳語了兩句才讓去,忽地又朝韓信狡黠一笑。韓信本來視線閃躲,因著她招人說話,下意識看過去,便正好迎上,不由一怔,又趕緊垂下眼。
不多時,薄棲捧著六冊書過來了。
「這麼多?」韓信只知道有,不知道有這麼多。張澤若取過一本,示意薄棲分發給李斯和韓信,介紹道:「書本裝訂不厚,字又大,他們倒也講究,只收錄了寫得好的,不然我要叫版書署拒絕。要印的書太多了,哪有空印他們的廢話。」
果然,看著有六本,其實是三家論戰,收錄的文章也不多,李斯很快和韓信分著翻完了,也明白了矛盾所在。
他是法家,不過孝道本是天倫,顯學都很強調孝道,只不過各自解釋不同。秦國的法律一樣強調孝,但法家的孝,始終要服從君主的意志。
李斯一直在積極揣摩齊國的施政,也一直在積極揣摩韓氏的「道」,所以他明白韓信想要什麼,並且絲毫不覺得順從君主的心意,與自己的前半生所學有什麼違背之處。
「庸碌儒者只知守著周禮與《論語》,不懂世事變遷,當年已被荀師痛罵,臣不如荀子,也不欲再多費口舌。浮丘伯與臣同學於荀子門下,臣知他乃溫厚之人,因不曾為官,常在民間行走,多見民生之艱,故反對厚葬,也不同意一味守孝而放棄生業。只是他認為富貴之家仍需守周禮,這是儒學的根本之一,不可改變。叔孫通……」李斯浮起玩味的笑意,這個叔孫通,行事不像個儒者,十分圓滑,但內里又確實是在為儒家立足朝堂而努力 。他在齊國這裡的表現,跟當初在秦時可有點不一樣啊。
「叔孫通也曾與臣同朝為官,大王若想改易風俗,不妨用一用他。」
韓信翻了幾頁叔孫通及其門下的文章,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叔孫通,能在厭惡儒者的劉邦手下站住腳,還將儒家那一套引入了漢廷,確實有頭腦,且善於給人主找到理論依據。
薄棲在一邊凝神聽他們說話,但沮喪地發現自己不太聽得懂。張澤若讓她靠近一些,偏過身子悄聲道:「最近儒家在爭喪葬禮儀,一群石頭腦袋的人要求厚葬,還要守孝三年,哀哭不已。浮丘伯認為平民不需守禮,只官員貴族守禮便可。而叔孫通則認為替父母完成心愿,保重身體,精誠任事才是真正的盡孝,已經吵了大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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