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人陸續已經來了,上課時間也快要到了,林嘉遠向後看著教室里的情況,督促著大家把這節課要用的試卷和練習冊拿出來。
講話的同學都陸續噤了聲,還在睡覺的人也被叫了起來。
她說完,也沒再敢繼續說話,閉著嘴去找這節課要用的書。
然後聽到沈既白說,「會再見的。」
他低聲很輕,仿若錯覺。
她抬頭,聽到他下一句,「只要你想,我們就會再見。」
只是話音落下,上課鈴聲也響了。
刺耳的聲音沖向耳膜,她那睏倦不清醒的夢忽然就醒了,她那根擰緊的發條開始運作,手腳麻利地翻開練習冊準備上課。
高考前最後的那一個冬天,煎熬快要到頭,她都已經沒有具體的時間概念了,幾次模擬幾次統考像一條又一條跨過的河流。
她在後來查過許多心理疾病方面的東西,在那期間了解到,人的大腦會出於保護自我而選擇性遺忘一些記憶,或者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美化、矯正那些痛苦的部分。
所以對於最後的這一年,她能想起來的事情寥寥無幾,無非是日復一日的學習,吃飯睡覺學習。
能夠具體回憶起來的碎片只有三個。
一個是沈既白說要出國的那個中午,她困得懵懵的,遲鈍地接收著這個幫過她很多的朋友以後可能很少再見了。
一個是班主任在班會上給大家動員的時候,每個人發了一張彩色紙,讓大家寫自己的目標大學,如果還沒有目標大學,可以寫目標分數。
她寫的是林嘉遠上一次模擬考的分數。
等到班委收走,趁著放學時間全部貼在了教室的後黑板,許多人都湊過去看,她也第一時間跑過去。
班委貼一張,大家看一張,由於是匿名沒有寫名字,大家都是通過字跡互相辨認著哪張是自己的好朋友寫的。
她在幾十張彩色的紙片裡辨認著林嘉遠的字,林嘉遠把他的那張貼在了她的旁邊,匿名,只有他們知道。
北城大學。
那就是她從那天開始的目標。
一個是過年的那天,凌晨準時,終於又收到了林嘉遠沉寂已久的信息——「新年快樂,江同學今年也要開心。」
那天凌晨,意外的還收到了沈既白髮的信息,他在北城,給她發了一段下雪的視頻。
與南江那十年難見一回的小雪不同,北城的雪深厚,燈光下如鵝毛紛紛,能覆滅人間的一切。
他說,「如果你來北城的話,每年冬天都會有雪。」
「我會努力的。」
「你來了我帶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