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風涼涼地吹過,陽光落在臉上也是冰涼的。
沈既白在一旁聽得見她手機里的每個字, 望著她低垂的眼,說道:「我陪你。」
她緩緩點了頭, 然後有些疲憊地在旁邊的長椅坐下來。
沈既白聯繫了司機過來,陪著她又回到了那個早就已經支離破碎的家。
小區門口的樹又長出了新綠,迎接著即將鬱鬱蔥蔥的夏天。
這個小區門口不是沈既白第一次來,他曾經無數次送她回家,雖然車停在這裡,大多都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
但是這難堪的一幕,只有沈既白陪著她面對。
才在門口下了車就已經遠遠聽到了裡面的鬧劇,取代了每一次站在這裡都能聽到的麻將聲,摔東西的聲音,尖銳難聽的謾罵聲,還有圍堆在旁的鄰居們看著好戲的勸架聲,添油加醋的假好心。
她站在這門口,聽著那隔著距離都能聽到的鬧劇。
直到沈既白握著她的手腕,掌心炙熱的溫度向她傳達著力氣。
其實,這樣的家丑鬧劇被他看到是很難堪的。
他即使再低頭適應她的世界,這樣的一幕也始終太不堪入目。
那些污言穢語和推拉撕扯,連稍微有點文化的普通家庭看了都會覺得上不得台面,更何況是他這樣的背景和禮教。
她遲疑著,抬頭對他說道:「我媽說話,可能比較難聽,而且她們鬧起來沒有什麼分寸,你等會兒站遠一點,別被她們傷到。」
他沒有回答,只是握著她的手腕,「走吧。」
遠遠的還沒走到樓下,看好戲的鄰居們眼尖地回頭看到了她,拉扯嬉笑間似乎早就盼著她作為主角登場,將這齣戲唱得更好看。
有人捏著好心的嗓音勸架道:「別打了,你閨女回來了,還帶了個男人,可別讓人家看了笑話,壞了你閨女的好事可怎麼得了啊。」
另一邊也有人捏著勸架的好心勸道:「可不是嗎,你男人現在都犯事進去了,現在瀰瀰連談婚論嫁都難了,好不容易能有個相好的,你注意著點兒,後半輩子可不得指望著閨女和女婿?」
鄰居們勸架的話故意將音量挑得很高,故意將她如今難堪的家底放出來,任誰聽了都會望而卻步,沒人願意攤上這樣的家庭,被無盡的吸血。
那些尖酸的語氣和挑唆,連她聽了都刺耳,他那走到哪兒都被奉承討好的出身,哪裡聽得了這些市井爛臭。
她再次抬頭,「你回車裡等我吧。」
但他面色平靜,只冷沉望著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鄰居,他氣場冷厲,尋常人哪裡經得起他的對視,很快就噤聲轉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