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是大少爺錢多不心疼。
但對她來說昂貴的金錢,在他的世界裡,是用最廉價的金錢,去換最昂貴的真實。
在那天的演出結束後,他問她,幫了她這麼多,打算怎麼回報他,雖然以一個玩笑的對話結束。
但是這一次不用他再像從前那樣,威逼利誘又是哄,她也已經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了。
陪他聽一會兒歌,陪他一起回家,陪他玩上一整天。
這世上,總會有人陪著你。
「他想要的,也許恰好就是我能給的呢?」她平靜地回視著對方,無所謂對方的輕蔑是怎麼想。
許是她的反應太篤定,對方反而愣住,一時語塞。
前面就是去停車場的門,她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於是又掛上場面好看的表情說了禮貌客套的再見,然後轉身走出長廊。
長廊寂靜,復古中式的木地板泛著霧光。
幾簇修竹掩在門外,檐鈴輕響。
然後她聽到珠子墜地的聲音,在寂靜的長廊里落地輕微,但是幾下就滾落到了面前的人腳邊。
沈既白俯身撿起來,是她裙子上的裝飾,估計是剛才攙扶的時候蹭鬆了。
他捻在手中,抬眉朝她看過來時,她抱歉說道:「剛剛好像對你親戚的態度不太好。」
他無所謂的神情,反倒是目光描摹過她的臉,幾分定格,問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她笑了一下,「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說他不敢得罪你嗎?打個電話就行吧,用不著你親自過來一趟。」
他目光落在她因酒精而迷濛的眼睛上,幾年相處,知道她的酒量,所以也大概猜得到她剛剛不好受。而後才能用幾分平淡地語氣說道:「他不敢得罪我,但我怕他欺負你。」
「還好,你們家風嚴謹,他還算有分寸,難聽的話都是在局後說的,也沒對我怎麼樣。」
她伸手去拉他的手臂,「走吧,喝得有點多,你送我回去。」
夜風穿過長廊,涼得讓人清醒。
他捏著指間的那粒珠子,這幾年的不忍心終於在這一刻達到最高。
「瀰瀰。」
「嗯?」她回頭,看他居然這麼乖順地被她拉著跟在身後,醉眼迷濛地笑了下,「你怎麼了?」
沈既白靜靜望著她,聲音卻篤定:「你救不了所有人。」
酒精讓人遲鈍,在片刻後也大抵明白他的意思了,終歸還是不忍心再讓她陪在他的世界裡了,不忍心再看她遭受自己的世界裡的規則傾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