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白麻衣裳頭頂上,都是綁著白布巾的銀灰髮絲。
傅侍中眯了眯眼睛,懷疑自己最近是不是為了軍工整改的事情勞累過甚,眼睛開始發懵。
「你去看看,怎麼都是老翁老媼,找個年輕人前來說話。」
「是。」
親隨領命前去,傅侍中自車上下來,走到馬前。
「稟侍中,」親隨的語氣也有些複雜,「這位便是這群人里最年輕的一位,姓盧,家中行三。」
對方弓著腰,朝他行禮。
傅侍中背著手看對面和自己差不了多少歲的老丈,皺著眉頭道:「盧三?」
盧乃楚州大姓,對方該不會和當年轟動一時的鹽鐵案子有關係吧?
「下民在。」
他抬起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白:「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可知道無故攔著朝廷命官,是要挨板子的。」
一群人找不出個毛頭小子,這板子要真落到身上,非要弄出命案官司來不可。
他的語氣中,帶著肅然的勸誡。
「我們知道。」盧三眼裡一片悲戚,水霧將瞳孔遮掩,「可我們實在沒有法子,我們從縣衙一路上告,處處都說不受理,讓我們滾。官人你說,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傅侍中眉頭鎖得更深:「不受理?既然對方不受理,你們也該去找刑部,找大理寺,怎麼會找到我頭上來?」
莫不是誰從中斡旋,又設了什麼局。
這京官行走,可真是步步陷阱。
「找過了!我們都是良民,官人說找誰就找誰,一路都是問著尋來的,大理寺都收走狀紙七日了,還沒給個準話,我們只好守著這條街,等官人下朝,找著誰算誰,只要有人願意管就成。」
盧三早就知道,一路上京不會順利,可真正身處其中,求助無門,還是令他悲從中來,不禁潸然淚下。
他抬起袖子,擦去自己縱橫的老淚:「我們做了一輩子的老實人,什麼都不想,只想求個明白,日後也好下去面對祖宗!」
「究竟何事。」
盧三撲通跪下,身後捧著牌位的一眾白發翁也跪下。
「官人吶,盧十郎當年是被奸人挑唆,才會犯下過錯,害了盧大郎,還與奸人合謀,禍及全家。這些年,我們遠親也受害,家中大小伙子無故在外身亡,就連我們上京這一路,也不知遭了多少罪。」
要不是他們年輕時候當過衙役,有幾下手腳,恐怕早就遭殃了。
盧十郎當年就不應該與虎謀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