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緩緩打開,卻一隻欺霜賽雪、纖若春蔥玉手來,文屏見狀,忙自上前一步,扶住了那隻手:「小姐……」她張了張口,後卻還是如此低喚了一聲,聲音卻早哽咽。
車內旋之探出一張略帶疲憊,卻仍顯婉靜沉凝秀雅面容來:「傻丫頭,怎麼我回來,你卻哭起來了?」語聲中似帶責備,唇邊揚起弧度卻仿若春風。
惠兒早擠了上前,同文屏一左一右攙了她下車:「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說話之間,眼淚卻早落了下來。
見她二人都是這般模樣,倒讓遠黛頗覺無奈,失笑搖一搖頭,她索性也不言語,只輕輕拍了一拍二人手。文屏與惠兒早知失態,少不得忙忙收了眼淚,喜孜孜扶了遠黛一路回返澄懷居。睿親王府,如今雖已是皇帝潛邸,但府內一應景致等物,卻仍照了原樣。
遠黛一路進屋,環視左右,不免一笑:「這裡,倒還是老樣子!」言下不無欣然之意。
惠兒嘴,聞聲之後,已脫口道:「這是自然!小姐走後。王爺就再沒進過這屋子!這裡頭一切,可不都是老樣子!」言下,卻明明白白帶了幾分不滿。
遠黛去了數月,百里肇一直不見蹤影,這對忠心耿耿惠兒來說,自然是頗多不滿。而讓她氣惱是,這睿親王府內院一切事宜雖仍由文屏掌管著,但百里肇事,卻並不是她們所能知道。百里肇想法,她們是一無所知。只能不安於心。
這話一出,遠黛尚不曾開言,那邊文屏卻已蹙眉瞪了惠兒一眼。文屏看來。不管事實如何,遠黛才剛回京,便忙著說起這個,無疑是不合適。何況百里肇如今身份,比之先前卻又不同。而況如今又是國喪期間:「小姐……」她遲疑叫了一聲。
抬手阻住她言語,遠黛綻出一個笑容:「我累了!你們可備了水沒有?」
文屏正巴不得能岔開這個話題,聞聲後,忙自笑道:「早備下了!」當即朝惠兒使了個眼色。惠兒被她白了一眼,心中也自明白過來,當即老老實實垂了頭。不再吭聲。
對於二人私下裡一些個小動作,遠黛雖則看眼中,卻是只做不見。她這一路趕了回來。確也累了,沐浴過後,略用了些燕窩粥後,便自上床睡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覺究竟睡了多久,只覺睡得極安穩。極沉。等到再睜開眼時,屋內卻已燭光昏暗。床前。似乎有什麼人正守著自己,她也懶怠睜眼,便閉了眼隨便叫了一聲:「文屏,倒杯水來……」床邊那人倒也並不言語,便起身倒了水來。
遠黛腦中雖還有些迷糊,但等那人靠得近了,她這才覺出氣息不對,一怔之下,趕忙睜開眼來,目中所見,卻是百里肇笑吟吟手捧茶盅站那裡。
燭光輕輕搖曳,他面容便也搖曳半明半暗光線之中,原就立體而鮮明五官,也因著光線而顯得愈發深刻,墨眉下那雙深邃眸內卻透出別樣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