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悅的臉上只剩下苦笑。「懷安……懷安……」他輕輕呢喃起養子如今的名字,不勝愧悔,嘆道:「還是這名字起得好。」
「時靡有爭,王心載寧。我當初給你起這個名字,只是希望你平安順遂,別無他意……想來,是讓你誤會了。」
楚懷安霍然抬頭,又飛快垂了眸子。他心如亂麻,本有許許多多的話想問出口。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罷了……不管那個名字到底是什麼寓意,總歸都與他無關了。他不再是楚載寧,只是楚懷安。
往後,再不會有人站在他面前,告訴他文禎太子是如何恭順有禮,如何敏而好學。他也再不用費盡心思地去仿著那個影子,滿懷希冀地去討雙親的歡心。
「臣不敢。」他低聲應了一句。
楚悅啞然片刻,再開口時,聲音里多了許多悵然。
「閉居長樂宮時,我想了很多事情……懷安,我從前確有私心,對不住你,但我始終是將你當子侄的。」他忐忑道:你若願意,私下裡,還像從前那樣稱呼我,可好?」
青年猶疑地望過去,正對上年長者溫柔而包容的眼神。他卻不敢再看,抖著手行禮,「臣萬死。」
太上皇似是嘆了口氣,他將這個纖瘦的青年從地上拉起來,就像尋常百姓家的慈父一樣,為青年撫平衣上的褶皺。
他沒有再提起剛剛的事,只道:「前面的宴會想必要開始了,隨我一同去瞧瞧?」
「唯。」
楚懷安守著臣子的界限,恭謹地跟在他身後。楚悅卻強硬地將他拉上了帝王的轎輦。他拒絕不得,只能挑著角落的位置遠遠坐下。
好在此處離宴會所在的嘉德殿不遠。一炷香後,轎輦就落了地。楚懷安依禮謝過,得體地與迎上來的諸位同僚見過禮,便在自己的席位落了座。
太上皇在上首落座之後,宴會便也隨之開始。泠泠的雅樂伴著歌舞響起,底下的臣子們不約而同地舉杯,向上首的兩位頻頻敬酒。
楚懷安跟著眾人向上首敬了兩輪酒之後,便再沒理身邊同僚的搭訕。他的心緒還未完全平靜下來,只沉默地拿著酒杯自斟自飲。
皇帝身邊的尚儀女官卻忽然近前,「陛下賜酒。」
君王賜酒賜膳,都是臣子莫大的殊榮。
楚懷安自無邊思緒中抽身,會心一笑,依禮向御階的方向做了一揖。一直留意著這個方向的楚靈均也隨之彎唇,朝他遙遙舉杯。
青年重新落座,執起女官擱在食案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卻並不是女官所說的「酒」。
楚懷安望著杯中醇香清甜的牛乳,不禁啞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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