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敖安置好阿寧,瞪著一雙圓眼朝謝纓嗤道:「小爺也是想不明白,謝慈生,你怎麼越長越像個女人了?」
聞言謝纓眸中冰冷,平生從未有人敢這般辱他,他淡淡的看向薛敖,宛若看向一個死人。
謝纓身量頗高,腰細腿直,五官英氣穠艷,看著就像鐘鳴鼎食之家錦繡堆里出來的貴公子,最符合時下人的審美。而薛敖生的俊俏明朗,引人矚目,渾身上下都是一股作翻天的蠻纏。
兩人站在一處時,薛敖就要比謝纓多了些虎頭虎腦的精神氣。
「許多年過去,你還是沒長腦子」。
謝纓目若寒星,手中長槍如游龍般橫掃破風,槍頂紅纓挑破落花,槍勢之盛,宛若燃厝。
他作出進攻的姿勢,嘴角是勢在必得的笑意,「一別幾年,讓我看看你是否有所長進。」
「如若不然」,謝纓語氣惡劣,「滾回你的遼東。」
看薛敖眉目怒然,脊背繃直,謝纓忽然掃了眼阿寧,順勢風勢說了一句只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話。
「那是我的。」
那是上京人幾十年後都會津津樂道的場面,雪淬真火,神武莫當。
兵器榜首前二的兩柄利器迎鋒在一起,脆響不絕,震得人耳朵發麻。重黎槍鋒劃破長空,槍尖寒光直逼薛敖喉嚨而去。
薛敖暗罵一聲,看眼前這廝好似與這柄槍融為一體,手臂陡然發力,任由重黎的紅纓纏在十三身上,宛如一條赤色長龍。銀鞭揚起,那棵海棠樹兜面鞭風,震落滿身花色。
春棠盛景,不外如此。
謝纓架著長槍,挑起眉梢,「痛快!改日放出你那後三尾,讓我試試連布達圖都恐慌的十三雪渠究竟如何。」
「你是不是閒的」,薛敖白他一眼,「我說你...」
「我腳疼。」
薛敖猛地回頭,看阿寧瞪著他,「薛子易,我說我站的腳疼。」
薛敖跟著阿寧走進苓術茶樓的時候,雖是腳上亦步亦趨,可嘴裡還在不住的嘟囔些什麼。
阿寧凝神一聽,險些笑出來。
「哪都是你的樓,這般下去我得攢多少聘禮...謝纓那廝喜歡芙蓉糕你就給他芙蓉糕,我連口水都撈不到還得吃臉子...怎麼看著又瘦了,齊國公府幹什麼吃的?!」
「核桃糕吃不吃?」
「吃!」,薛敖笑得像只搖頭晃尾的大狗,「就知道你想著呢。」
阿寧嗤了他一聲,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來,見他瘦了高了,精氣神依舊那般熱烈明媚,不由得鬆了口氣。
薛敖就該是這樣,做雪山上的一捧光。
一室春光下,兩人卻不知道再如何開口,分離後的度日如年,還是重逢日的不勝欣喜,十幾年的日日相伴,竟也有如今這般沉默相對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