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身裊裊松綠色身影沐浴在陽光下,猶若春日裡鬱鬱蔥蔥的綠竹,當她抬起頭淺笑,唇角梨渦若隱若現。
蕭時晏有一瞬間恍然,覺得他邁進的不是太子府,而是華庭書院的講堂,那抹淺綠色身影永遠會靜靜坐在角落裡,每當他不經意間回首望去,二人四目交匯,露出會心的一笑。
「蕭侍郎有何事呈報?」
太子清晰的聲音從博古書架後傳出來,蕭時晏移開目光,他從容走上前,對紫檀木書案後的太子行了一禮,交予呈文。
詹灼鄴展開呈文,垂眸略略掃過其中內容,淡聲道:「孤聽慕容神醫說蕭大人的病已然痊癒,孤決意恢復他翰林院大學士一職,你即日起草一份詔令送去門下省批閱。」
蕭時晏驚訝抬起頭,看到太子目光平靜看著他。
他蹙起眉心,語氣誠懇:「殿下,臣的父親年事已高,經此一病,父親精力大不如前,恐怕無力勝任翰林院大學士之職,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蕭大學士養病期間,頂替他職位的翰林院大學士是大皇子舉薦上去。不久前,朝中有諫官參奏此人德行有失,經過御史台查辦革職後,翰林院大學士一職便又空缺出來,惹得朝中頗具資歷的官員們蠢蠢欲動。
近日頻頻登門太子府的臣子中,就有不少人變著法子向姜玉竹打探太子的口風。
這可是個籠絡人心的好機會,朝中之人幾乎都猜想太子會在搖擺不定的幾大世家中選取一人,繼而豐滿自己的羽翼。
姜玉竹側頭向書房內的二人。
蕭時晏雙手交握,攏於胸前,他神色誠懇,姿態不卑不亢。
太子眉眼清雋,並未因蕭時晏一口回絕而面露不悅,他合上呈文,語氣淡淡:
「蕭大人資歷深厚,勤慎肅恭,以往在翰林院當任職時從未出過差池。孤認為除了蕭大人,朝中沒有其他人能勝任此職,蕭侍郎不妨先將這個消息與他老人家商議過,再作答覆。」
蕭時晏眸光微動,他遲疑片刻,躬身領下差事。
當他走出書房,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時晏兄,請留步。」
姜玉竹追上正要離去的蕭時晏,把上一次他借給自己的披風交還,微微一笑道:「我送你出府。」
見蕭時晏蹙眉看向書房,她又補充一句:「放心,太子知曉此事。」
二人並肩而行在廊下,庭院內栽種的玉蘭花香氣濃郁。
姜玉竹開門見山道:「你可是在擔心太子讓蕭大人官復原職,是要逼迫蕭家在太子和大皇子之間作出抉擇?」
蕭時晏垂眸淺笑:「祖父曾對我說,愛財之人難當廉臣,惜名之人難當諫臣,耿直之人難當賢臣,膽怯之人難當忠臣。他告訴我日後步入朝堂,心裡只需裝著兩個字就夠了」
姜玉竹好奇追問:「是那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