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這樣隔著漆黑的觸手,沉默地對望著,好像誰也說服不了誰。
申少揚「哎喲喂」一聲,歡歡喜喜地說,「仙、仙……曲前輩,祝、祝道友帶人回來了。」
不怪申少揚變成結巴,實在是他們隱藏身份出遊,之前習慣了的稱呼根本不能叫出來,一叫就全露餡了。
他要是當眾叫了一聲仙君,還能有誰不知道他們是誰啊?
被他這麼一聲,曲硯濃張開五指,任由那黑色的觸手縮回戒指里,只留下一根細細的觸手纏在她的小指上。
她盯著那根細細的觸手很久。
祝靈犀早在曲硯濃板起臉的時候就悄悄地離開了隊伍,朝最前列走去,找到了上清宗駐此地的同門管事,陳明了身份,管事立刻跟著她一起來迎曲硯濃。
曲硯濃的脾氣真的很古怪。
方才還說著想要仗勢欺人破壞規則,這會兒人家親自來接她上船,她一邊毫不猶豫地抬步,走在人家前面,一邊又挑眉。
「我聽說上清宗的規矩一向很嚴格,誰也不能破壞。」她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是什麼意味,「現在才知道,原來規矩也是因人而異的嗎?」
艦船管事尷尬地一笑。
規矩當然是嚴格的,任何人都需要遵守,今天就算是上清宗的現任宗主來了,也得乖乖排隊,否則若有哪位大修士仗勢欺人,傳回了宗門,是會被獬豸堂拿下問責的。
可是事情總也有例外,上清宗乃至玄霖域的修士不能破例,不代表這世上沒有人能讓人破例——曲仙君也不歸獬豸堂管啊!萬一她不滿意了,隨手就給艦船一下,難道獬豸堂敢上門要債?
連獬豸堂也惹不起的殺星,還是不要惹她不高興了。
「仙君,我們上清宗的規矩確實是很嚴格,」管事認了,頑強地說,「但我們的底線也可以很靈活。」
曲硯濃被他逗得有點想笑。
祝靈犀輕輕嘆了口氣。
她從管事那里領來了竹節牌,戴在曲硯濃的手腕上,誠懇地說,「訾議會在即,宗門的規矩確實比往常更嚴苛,這裡還是山海域,登上銀脊艦船已是最簡單的一環,等我們到了玄霖域,要守的規矩還會更多。」
曲硯濃一口氣順不下來。
「更嚴苛?」她挑眉。
祝靈犀有些尷尬地點了一下頭。
曲硯濃不太煩了,反過來問祝靈犀,「你們玄霖域的修士都沒意見的嗎?」
祝靈犀微怔。
其實還是會有意見的,誰沒抱怨過宗門規矩嚴苛、破事繁多?可是在這種事無巨細樣樣有規矩的地方生活久了,慢慢也習慣了,反倒是不能適應玄霖域外一切都沒規矩、野蠻生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