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瀾再次質問:「告訴我,您真的點了天燈?」
姜拂衣因為攙扶著他,發覺他在顫抖。
她的心也提了起來。
劍笙原本還想笑,鮮血卻倏然從口中涌了出來,被他用手背抹去。
他將天燈取出,朝燕瀾的方向推過去:「拿著,神族的寶物,或許對你有用。」
燕瀾卻沒接,掙開姜拂衣的手,轉身朝他蹣跚著走過去:「父親這是為何?」
聲音冷厲又發顫,「因為小酒突然現身,況前輩一時沒能穩住四方盤,但他是何等高人,失態不會太久,很快便能穩住,而我們也絕非窮途末路,您為何急著支援?」
漆隨夢早已有所感知,故而不像燕瀾,情緒沒有過分波動:「多簡單,他早就不想活了,你之前沒聽他說嗎,要不是顧念著我們兩個,他早就自行了斷。」
言罷,漆隨夢朝前邁了一步,又回身看向劍笙,眼圈逐漸泛紅,一副好氣又好笑的怪異模樣,「我做出選擇之後,您是不是鬆了口氣?真好啊,這個爛攤子,終於可以交給我來承擔了,您欠下的債,終於可以交給我來償還了。」
「你往後餘生,能夠不像我一樣走錯路,我就已經心滿意足。」
劍笙在漆隨夢的肩膀輕輕按了按,「而且,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都會聯合況雪沉去救燕瀾,我的選擇與你無關。你說的沒錯,我是生不如死,但也不是執意尋死……我不了解況雪沉,更不了解逆徊生,我賭不起,不能承擔任何失敗的風險……」
話未說完,他再難站穩,倒了下去。
漆隨夢慌忙伸手去扶:「爹!」
燕瀾已經來到他面前,同樣伸手去扶:「父親……」
姜拂衣站在原地,目望劍笙的臉頰、頸部,手背,因為過度使用靈力,經脈逐漸崩裂。
她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手足無措,腦海里閃過從前與劍笙相處的畫面,雙眼泛酸,胸腔堵的難受。
亦孤行從劍上落下,在她身旁安慰道:「這對劍笙來說是個解脫,或許也是他最好的結局。」
姜拂衣抿緊了嘴唇,她心裡知道亦孤行說的是對的,但知道和坦然接受,完全是兩件事。
而此時,劍笙看向了姜拂衣,且朝她招招手:「阿拂,過來。」
姜拂衣快步上前去,和燕瀾、漆隨夢一樣,半跪在他面前:「前輩。」
劍笙看向她的目光如從前一般慈愛:「我可以對你發誓,之前你來魔鬼沼,我照顧你,教導你,不摻雜任何的算計,那時候,我根本不知你和聞人不棄有牽扯。」
姜拂衣忙不迭點頭,眼淚落下來:「我知道,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劍笙鬆了口氣的模樣:「不過,我囑咐燕瀾護送你去神都,倒是有一些私心,因為我占卜出你似乎與我兒子有緣,只是不曾想到,你和我的兩個兒子都有緣……」
他又無所謂的笑道,「不管真正和你有緣的是誰,我都算你半個父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