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憐憫我……」男人髮髻散開,因為仰著頭,長發筆直地垂著,襯著白慘慘一張臉,雖然穿得金碧輝煌,卻像只悽慘的活鬼,「我是個快要死去的老太監……我要的很少……」
老太監——丁靈這輩子都沒想過這三個字竟會用來形容阮殷,瞬間眼球震顫,眼珠爆裂的疼,仿佛頭顱都要炸開,她惱怒到極處,厲聲斥道,「你說什麼?」
男人渾身巨震,後頭的話便說不下去,用力咬著唇,瑟瑟地抖。丁靈握住男人手臂,身體下沉跪坐著,慢慢將他拉入懷中。男人立刻攀附過來,冰一樣冷的手臂勾在丁靈頸後。丁靈只覺貼在頸畔的臉頰燙得驚人——又燒成這樣。
丁靈無聲地嘆氣,「不要胡說。」她說,「你很好,你只是太傻了。」
男人燒糊了的大腦根本處理不了如此複雜的語言,惶惑地叫,「我不傻,我不是……」
丁靈嘴唇貼住男人冰冷的耳廓,「你就是傻,但我從來沒有不要你。」
男人聽懂了,緊繃的神經驀然斷裂,木木地張著口,無聲地哭起來,眼淚被他過高的體溫熏得滾燙,沾在丁靈皮膚上又立刻冰冷,就像他這個人——灼熱,又冰冷,不敢靠近,又不肯放手,矛盾到極處。
丁靈終於感覺身上發沉時,用力扯下自己的斗篷平鋪在地上,握著男人嶙峋的肩,慢慢將他移過去躺著。男人伏在她的斗篷里,緋色的布料給男人蒼白的面容映出淺淺一層粉,增添出虛假的活氣。
男人燒得厲害,不住地打著寒顫,雪白的指尖掐著斗篷厚重的布料,神經質地一蜷一縮。身體的痛苦不能抑制,男人勾著頭,不時發出痛苦的低吟。
「冷……」他發著抖,「冷……」
丁靈飛速出去,取一條錦被,將男人密密裹住。男人抖得好些,又叫,「丁靈……」
丁靈伸手捋開男人被淚水浸得沉重的鬢髮,「別怕。」走出去命人,「讓容玖快來。」
容玖趕來時,男人早已經燒得神志不清,蜷在被中不住地說些聽不懂的胡話。容玖立刻猜到,「你又做什麼了?」
丁靈低頭。
「早同你說謹言慎行。」容玖便罵,「千歲吐血症還沒康復,你又來。」
丁靈忍氣吞聲。容玖診一時,「受驚過度,原是不必服藥的——燒成這樣還是服一劑,你大發慈悲不要刺激他,明日應能退。」彎腰將男人抱起來回臥房。
男人被人搬動便掙紮起來,胡亂哀求,「你不能……不……」
丁靈跟著,咬牙不語。
容玖用盡吃奶的氣力才把男人送回榻上,擦著汗道,「讓阮繼善進來伺候,你……你等會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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