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看了眼翟瑛,無奈的搖了搖頭,由元芮攙扶著走向帷帳。
剛走幾步,廖公公朝她走來,躬身行了一禮,道:「皇后娘娘,陛下宣您今晚過去。」
皇后腳步一頓,溫聲道:「本宮趕了一天的路,衣著不尚歸整,待本宮沐浴後再去陛下帷帳。」
廖公公恭聲道:「是,奴才這就回稟陛下。」
皇后看了眼遠處蜿蜒無盡的火把,唇息間發出幾不可微的嘆息,正要離開時,視線中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即便是一個背影,即使過了多年,她也仍記於心,偶爾入夜時,也曾回想過。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那人轉過身來,清朗俊逸的五官還是四年前那般,只是時間的沉澱在他眉心間沉凝了幾分沉穩冷意。
許玄幟的眸底閃過一抹詫異,朝她躬身行禮,「微臣見過皇后娘娘。」
皇后立得端莊,朝他略一頷首,「免禮吧。」
許玄幟直起身,道:「微臣還有些瑣事處理,便先行一步了。」
皇后道:「去吧。」
「元芮,我們走。」
皇后看著前方,眼角的餘光里,那抹清雋的身影漸漸遠去。
這四年入宮後,便長居坤寧宮,唯有在每年的除夕宮宴上,方能見上許侍郎一面,每一年看見他時,都會覺得他比前一年成熟了許多。
元芮悄悄抬眼,瞧見皇后低垂的眼帘下似藏著淡淡的悵然。
她猜想,或與侍寢有關。
她是隨著皇后從丞相府里一道進的宮,皇后入宮那年,也才十六,進宮四年,每每侍寢歸來時,皇后的眼底總會殘留著些許的悵然。
大臣與女眷也都去了各處的帷帳,原本空曠的圍場裡,扎滿了帷帳,通明的火把照亮了這一方黑暗的空地,如漆黑的深淵中,多了一束明亮的光,在無際的黑暗中極為耀眼。
沈默走到前方帷帳,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與幾道咳嗽聲時,停下腳步,轉過身,與晉拓洵看過來的視線相撞。
晉拓洵的目光平靜冷漠,再無往日的溫柔眷戀。
他朝沈默略一頷首,「長樂公主。」
沈默唇角溢出一抹釋然的淺笑,一直以來籠罩在心底的愧疚已然消散,「晉相。」
兩人各自回了帷帳。
走進帷帳時,一股濃香的菜餚沁入鼻尖,是御廚做好的晚膳,已命宮女陸續端進各個主子的帷帳里。
宗祿收回手,沈默的手心驀然一空,只聽他道:「公主,奴才候在外面,若有事公主吩咐便是。」
沈默眼睫輕顫,轉過身看著宗祿已掀簾出去,帷帳上倒映著宗祿刑修長挺拔的身影,他就立於帷帳外,未曾離開。
她不知該說什麼。
就算要說,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天已不早了,用過晚膳後大家都已歇息了。
沈默在馬車上睡了半下午,卻是不覺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