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小趙氏,她這幾年的煩心事也不少。自己娘倆的日子確實是越過越好,棗花都十一二了,跟著自己在作坊里上工,娘倆自己掙自己花,小小的院子陸續蓋起了三間磚石正房,另外庫房灶房一應俱全,家裡養著雞,貼著牆邊也種些菜,便是買糧食吃,母女倆人也花不了多少。可是娘家的人卻是一點兒也不省心,一個大姐好好的日子不好好過,天天出么蛾子,兩個兄弟就更別提了,人家范家人還沒怎麼著呢,他們先當上了大官家的舅老爺,整日家跟著什麼朋友兄弟吃酒,動不動就是等以後他們去了京城如何,也不看看自己家都窮得快斷氣了!
作坊裡頭,長山虛歲都二十了,去年娶了媳婦,很快就要當爹,整個人越發穩重圓滑起來。小秀卻離開了作坊,她比長青還大半歲,如今也十七了,說好了人家,馬上就要出門子。
他們家的事情也有些波折,岔子卻是出在他們的母親范三嬸身上。她一心想把娘家侄女說給長山做媳婦,可是長山自有主張,因為經常去鎮上,相中了酒樓劉老闆家的大女兒。那姑娘相貌不算突出,可是識字,會算帳,為人爽利,嫁妝也多,自然比范三嬸的侄女這種普通村姑強。這事不成了,她又瞄上了長女,先是拖著不給她說親,好多給家裡掙幾年錢,長山發了話之後她就要把女兒嫁回娘家。
這些事兒小秀都沒瞞著許杏,一邊說一邊氣得直哭:「那可是我的親娘啊!她怎麼變成如今這樣?當年我爹去得早,她一個人拉扯我們五個,五弟還是遺腹子,那個時候多難呢,我娘對我們真的好!如今我家新屋也蓋了,飯也吃飽了,弟弟們還上了你們修的學堂,她倒開始坑我們了!」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能共苦不能同甘的人,即使是母子之間也是一樣。許杏沒說出來,只開解道:「好在長青大哥心疼你這個妹子,等你以後成了家,也不常回來了,慢慢興許就好了。」
「唉,都說娘是最疼孩子的,怎麼咱們這麼些人,誰都沒有一個好娘呢?」小秀十分傷感。
許杏指指不遠處,道:「你看,棗花不就是個有福的?二姨多疼她?」
小秀看著小趙氏帶女兒一起幹活的情景,滿臉艷羨。
長山打算親自替妹子說親,他的妻子劉氏給他提了個人,竟也是熟人,雜貨棧單老闆家的小兒子。這門親事實在是好,范三嬸挑不出理來,只是對不住侄兒侄女對自己的孝順,很是鬱悶了一陣子。
她要找人傾訴,別人沒空,便時常來找趙氏,很快倆人就好得不分彼此。
對此,許杏專門囑咐幾個丫鬟不要議論:「只要不惹到咱們頭上,都當看不見聽不見。」
畢竟現在她心裡壓著比這些口舌是非更重要的事情——長青在最近的一封信里挑明了心意,坦誠了對自己的情意,並且說希望能在幾個月之後見面時聽到她的答覆。
這三年裡,長青每隔幾個月都會有家書回來,問候一下親長,介紹一下自己的近況,再說一下對家裡事情的一些看法或要求。因為金氏和趙氏不識字,這些來信都是許杏念的,但並沒有什麼單獨寫給許杏的話,而給許杏的信卻是通過董家的渠道直接送到許杏手裡,並不讓家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