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菱躺倒在羅漢床上,微微苦笑。
·
阿菱擔心的事情沒有很快發生。謝恆殊每天都將她帶在身邊,但是幾乎從不多看她一眼,跟吳福全說話的次數都比她多。阿菱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像掛在謝恆殊腕上的菩提手串,不對,謝恆殊沒事的時候還會摸兩把手串。
「你在看什麼?」
謝恆殊的眼神往阿菱的方向一點,聲音里聽不出喜怒,阿菱忽然有種被抓包的慌亂感:「郡王的手串很好看。」
謝恆殊目光下移,停頓了一瞬:「給她一串。」
阿菱尚未反應過來,吳福全就答應了一聲,轉頭從庫房裡找出來一條串進了碧璽和玉珠的菩提手串,看上去竟比之謝恆殊手上的那串更貴重。阿菱有些發窘,正想著如何推脫的時候,吳福全低聲勸道:「郡王有賞,姑娘就高高興興接著,漂漂亮亮地戴給郡王看。」
這條手串戴到腕子上足足繞了三四圈,吳福全在一旁笑著湊趣,大誇謝恆殊眼光好,仿佛這手串是謝恆殊親自從庫房裡找出來的一般。
謝恆殊的想法很簡單,阿菱行事還算合他心意,有功則賞是天經地義的事。可吳福全有時候聒噪得讓人心煩,謝恆殊從書信中抬眼,一截雪白的腕子出現在視線中,手串層層疊疊堆在腕間,細膩的肌膚看上去比玉石還要嬌貴幾分。
他甚少關注女人穿什麼衣裳戴什麼首飾,現在卻無端端覺得她很適合這條手串。被吳福全激起來的幾分不耐說散也就散了,謝恆殊將手裡的書信丟到一邊的匣子裡,曾堯正在這時走進來:「殿下,周二公子已經在清閒居侯著了。」
謝恆殊點頭:「帶上他的人。」
曾堯猶豫了一瞬,謝恆殊輕挑起一邊的眉毛:「死了?」
曾堯搖頭:「還活著,就是有些瘋瘋癲癲的。」
謝恆殊眼中閃過一絲冷厲的光:「廢物。」
曾堯不知道謝恆殊是在罵他們還是在罵那個小掌柜,低著頭站在原地沒吭聲。
謝恆殊繞過桌案往外走,曾堯第一個跟上前,吳福全慢了一拍,阿菱後知後覺地追過去,跑到馬車跟前的時候氣都喘不允了。
一共兩輛馬車,後面那輛還沒前面的一半大,車簾一掀,丟進去一個從頭捆到腳的男人。阿菱匆匆收回目光,沒敢多看,心不在焉地踩著小凳爬上馬車。半邊身子已經進了車廂,偏偏右腳落地沒使上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傾倒,腦門正磕在謝恆殊的膝蓋上。
阿菱還從沒這樣丟人過,捂著額頭想把眼淚憋回去,腦袋上方傳來輕輕的磨牙聲:「你腳上穿的是鞋還是輪子?」
阿菱憋得臉色通紅,死命盯著他繡著暗紋的袍角。越是看出來她窘迫,謝恆殊便越要叫她抬頭,盯著她額頭嗤笑一聲:「笨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