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恆殊自己倒是不懼這些皮肉之痛,低低望了一眼臉色發白的阿菱,斂下眼中的情緒,轉過頭對紀先生交待了一句:「下手輕些。」
紀先生看了看兩人若有所思:「我會盡力。」
取蠱的過程比想像中要快,紀先生下手很利落,輕薄銳利的刀鋒貼著皮肉划過,鮮血濺開,兩隻不如指甲蓋大的蠱蟲很快被丟進準備好的火盆里,化為灰燼。
阿菱怔怔地盯著跳躍的火舌,慢慢感受自己身體的變化,除了傷口有些疼以外好像並沒有多大的影響。謝恆殊已經拔去金針站了起來,他微微垂眸理著袖子,而後朝她這邊看過來,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阿菱也跟著站起來,人尚未站直便是一陣頭暈目眩,她猛地扶住一旁的几案,身體重重地往旁邊一歪。
謝恆殊臉色突變,上前一步握住阿菱的肩膀:「你怎麼了?」
「她怎麼了?」
謝恆殊眉心緊皺,手從她肩頭越過,穩穩地將人攬進懷裡,低頭看她拽著自己的衣袖,心神狠狠一震。他扭頭將問題砸向紀先生,話音急促,字尾像是壓著刀子。
謝恆殊的反應出乎紀先生的意料,他還以為這位郡王壓根沒把江姑娘當回事。
紀先生略沉默了下,將那天的說法重複一遍,又添上一句安慰:「她身體底子不錯,好好調養,應該不會有損壽數。」
阿菱脫力一般靠在他懷裡,唇色粉白,有些急促地喘著氣,像是隨時會斷氣一樣。謝恆殊眉眼間聚起的戾氣重得嚇人,偏偏現在懷裡抱著個比琉璃還要易碎幾分的阿菱,他手下動作放得多輕,臉色便有多難看:「取蠱之前你沒告訴我。」
紀先生做完該做的已經是一身輕鬆,他本來也不是個能在貴人手底下低眉順眼的人,想到燕盛燕回才忍了忍氣:「難道我說取蠱會對這位姑娘有傷害,郡王就不取了?」
謝恆殊看著他,目光森冷,阿菱已經緩過勁來,抓住他的袖口扯了扯:我沒事。」
這聲音怎麼聽也不像是沒事,謝恆殊壓了壓眉,阿菱主要是不想再被謝恆殊攔腰抱一回。昨天下雨還好,四處人都少,今天再來這麼一遭,文府上上下下真要把她當景看了。
紀先生對這些小兒女情愛的戲碼不感興趣,今天純粹是在看這位小王爺的笑話。他活了快四十年,遊戲人間半輩子,之前竟看走眼了。
裙下臣能控制一個人的行動,卻不能控制一個人的心。
紀先生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個轉,不願多言,背上藥箱:「我的事已經做完了,希望郡王也能信守承諾,告辭。」
紀先生走得極瀟灑,甚至都沒有跟燕盛燕回道個別。
謝恆殊更沒有功夫理會他,阿菱正死死拽著他的胳膊讓他把自己放下來,謝恆殊氣不打一處來:「你現在走得了路嗎?跟我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