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壓低聲音道:「那新將軍臨危授命,至今朝廷沒下告示文書,百姓都不知來的是誰。但奴才相信二爺一定知曉了。」
「誰啊?」白棲嶺故意問她。
「千里奔襲瓮中捉鱉的谷大將軍!來的是谷家軍!」花兒眼睛亮了:「奴才最喜歡聽說書先生講谷家軍的故事,也欽佩谷大將軍的為人。聽說來的是他,奴才甚至想混進大營里去瞧他。」
「然後呢?」白棲嶺問:「瞧完了呢?」
「就是瞧瞧啊。」花兒與他閒話家常:「您認識谷大將軍嗎?」
「不認識。」
「騙人。」
花兒停下手中的活計,認真看著白棲嶺:「照夜哥說谷家軍用了一種弩,能射百尺開外,還說他們每人身上都有一個鏢,那鏢,與您給我的一樣。」花兒頓了頓:「他們用的兵器就是當日從霍靈山上奪回的那一批。二爺,儘管您什麼都不說,但這批兵器的去處,奴才敬佩您。」
她真是聰明。平日裡嬉笑頑劣,可那些細枝末節總能被她想透,她想透,但很少點破,若非他們之間幾經生死,又曾推心置腹,恐怕今日這番話她會咽進肚子裡,一輩子不說出來。
她頭低下頭串琉璃珠子,卻還兀自說著:「霍言山曾說:那宮中的太子是吃人的東西,路過的小太監都要被他按著褻玩,不敬天地不敬神明,更不敬百姓。從前奴才有過擔憂二爺是否是太子的人,如今奴才不怕了,二爺不是。奴才想,二爺為人狠毒,但二爺心中也有一盞燈的。二爺對什麼事都清楚,二爺也是有所為有所不為的。」
「是以,主僕一場,好聽的話不能讓二爺說盡。花兒也要說幾句:花兒信您。不管往後在哪裡,聽到什麼,哪怕二爺因謀反上了斷頭台,被人唾罵,花兒也覺得二爺不是十惡不赦之人。」
這話說的很是喪氣,還要關斷頭台的事。白棲嶺要她閉嘴安心穿她的琉璃珠子,再多說一句就滾蛋。花兒一邊串珠子一邊嘿嘿笑。外頭獬鷹對哼將撇嘴,對裡頭主僕情深的二人不屑一顧。
後來白棲嶺問她:「韃靼還來飯館吃飯嗎?」
「吃的。」
「還有別的怪事嗎?」
「怪事很多,接連發生。」
「你要保重。」
「二爺也是。」
花兒將串好的琉璃珠子一根根掛起來,若要將上頭編起來,在夏日做個門帘,風一吹,珠子相撞叮叮噹噹響,滿屋都是琉璃光,那定是極美。
「那麼,今日就當作與二爺作別啦!」花兒粲然一笑,學有規矩的丫頭捏著裙擺對白棲嶺欠身。白棲嶺哼一聲,扭向窗外不看她。他向來厭惡兒女情長婆婆媽媽,大丈夫當頂天立地,走就走留就留,要這無用的送別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