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白棲嶺還睡著,她鬆了一口氣,隔著放兒捏著他衣服。柳氏如今是看不上那小貨郎了,自己這個假郎君越看越順眼,指尖也靈活,捏著那顆圓扣子,一按一擰一提,衣扣便開了。白棲嶺握著她手腕,將她手放到放兒身上,對她說:「明兒讓放兒跟乳母睡。」
白棲嶺這個「明兒」惹柳氏一笑,甜滋滋扭身過去。柳氏亦是個膽大的,打小在陰溝里泡著,見過的骯髒事和人太多,整日曲意逢迎,但真心仰慕的人沒有。這個夫君她起初也是看不上的,但礙於霍家和大把的銀子,她忍下來。這一忍,漸漸發覺這男人的好來。柳氏心思一活,就覺著銀子重要,夫君也重要,不然她拿著銀子再被霍家抓回去又有何用呢?
她思慮一整夜,白棲嶺也思慮一整夜,他在擔心花兒。他自己皮糙肉厚,生死由命,不覺得可惜;可落到花兒頭上,他就會心疼。谷家軍得以休養生息,漸漸在天下有了名頭。比起前些年牆倒眾人推,如今已是漸入佳境。白棲嶺原不想將他們扯進這件事,卻不成想花兒帶人來了江南。
她就沒過過太平日子,無論她在哪,總有風波。一到江南,就被霍言山抓了去。好在白棲嶺心思縝密,事先料到或許花兒會有此一劫,將懈鷹提前安頓了去。他尚且不知霍家那座空城至什麼程度,懈鷹去也是九死一生,但總比花兒一人孤立無援好。
他真是萬般掛念她。
從前她在北地,他知她在戰場,但身邊儘是她的友人。白棲嶺是篤信谷為先會捨命保護花兒的;如今在江南,那濕漉的雨天,她在河對岸看一眼,他的心就飄忽起來了。她不來,他不怕,不過一死;她來了,他忽然就怕死了。
他思慮整夜,第二日人有些萎頓,倒也無妨,左右是要拖時間,萎頓點倒有了藉口。帶著一家人於樓下用飯,聽到客棧的人議論:「那橋下死了個人。」
柳氏手中的筷子差點掉了,下意識問:「什麼人啊?」
「不知道,不是這裡人,沒見過。」
「男人女人啊?」柳氏又問。
「說是男人。」
柳氏心一慌,想起那小貨郎跌進水裡沒爬出來,這會兒察覺到蹊蹺了。
「去看看。」白棲嶺突然道:「咱們剛到這就死人了,我也想知道。」
柳氏聞言放下筷子,轉身去了。走到石橋下,見圍著一圈人,她擠進去,看到有衙役正蹲在那看。柳氏向下看,那人烏青著一張臉,眼珠突出,即便如此,她仍一眼看出那就是小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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