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她娘怨恨道:「女兒家一輩子,也就做新娘子這一日是最尊貴的。便是那砍柴的淘糞的,女兒出嫁,也得鳳冠霞帔,吹吹打打,全家子捧在掌心裡一回。你出生時,洗三禮也沒能辦成,如今要成親了,她又要奪了去!這可是一生一次的機會!」說到後來,想起傷心往事,又滿臉淚痕,聲音哽咽嘶啞,鼻子吸氣都不通了。
錦魚忙抽了細紗手絹遞給她娘。
秦氏接過,拿絹子捂了臉,擤了擤鼻涕。
錦魚想想,她娘說得也有些道理。如果她跟錦心同日成親,肯定人人都圍著錦心轉,就像當年,她們兩個前後腳出生,誰會在意她的存在呢?
可這樣做對許夫人和錦心到底有什麼好處呢?
什麼四月只有兩個好日子的鬼話,她是不信。
她又不是非要四月成親,五月六月七八月,不成麼?
她思忖片刻,答應去找許夫人換個日子。
秦氏才總算放下這件事,轉頭把放奴文書捧在心口,摩挲個不停,臉上更是淚一行,笑一道,嘴裡念叨個不停,不是說對不起她,就是欣慰她長大了,知道孝順,又夸自己當年決定英明,帶她離開了侯府,不然過去十五年都要一直被錦心踩在腳下。一朝成了自由人,也難怪她激動得有些瘋魔。
錦魚看著也覺得鼻頭酸楚。
她早日成親,讓她娘能安心回到洛陽莊,不再需要對許夫人卑躬屈膝才是正經。
等秦氏稍微平靜下來,她忙勸著趕緊給梅姨寫封信,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又叫豆綠取五兩銀子去廚房加菜。
豆綠一路小跑著去了。
過了一柱香的工夫,豆綠回來,一進門,錦魚就見她小蒜頭鼻子皺成了一隻小籠包。
錦魚忙放下她娘給梅姨寫的信。
自打她把救小公爺的功勞讓出去,豆綠這丫頭就一直心氣不順,覺得她吃了大虧。
雖然她拿大道理掰開揉碎地勸了幾回,這丫頭還是覺得錦心跟許夫人不要臉,搶了本來該屬於她的國公世子夫人之位。時不時地擺出一張臭臉來。
她便好聲好氣地問豆綠出了什麼事。
豆綠朝她瞪了幾個白眼,擰著身子,跺著腳怨氣衝天道:「我才到廚房,說要加菜。廚房上上下下的婆子媳婦們卻說咱們怎麼沒半點感恩之心?只顧著自己,要加菜,也該先給四姑娘和夫人。我一聽這話頭就不對呀!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說四姑娘說了,姑娘自小長在莊上,京中無人知曉,太過可憐,因而提出要跟你同日出嫁,好叫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侯府還有一位五姑娘。夫人覺得四姑娘友愛姐妹,十分懂事,也說可憐姑娘受了這麼些年的苦,要叫你親事上好看些,因此大慈大德,特地求了老太太跟侯爺,給姨娘脫了籍。好嘛,我一路回來,就聽這事全府都傳遍了。人人都夸四姑娘人美心善,夫人仁德賢惠。明明是她們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