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裡外頭並無大事,只兩位姑奶奶回娘家來要了美貌丫頭,沒過多久,自家這女兒就氣哼哼地孤身回家,還能是為著什麼生氣?
還不是為著男女之間的那些事。
徐姨娘約莫聽兒子說過些女婿的事,那孩子只愛忙些公務,外加和兄弟們一處摔摔打打,勉強再多加一件愛好,便是洗刷他自己那匹黃馬,別的事,他是一概不感興趣,那兩個丫頭送了去,他只怕連看也不會多看一眼。
女兒這次生的氣,大約還是一場糊塗氣。
論美貌,自家這女兒在秦家姑娘中都不算頂尖的,論脾氣,自家這女兒也離柔婉遠著許多,女婿若是貪圖美色,當年也不會巴巴地托皇貴妃來說項了。
這道理,她這親娘知道,太太那嫡母自然也知道,方才對女兒的勸解,便全是從這上頭來的。
可是徐姨娘知道,這些話是萬萬不能直截了當說給女兒聽的,有多少大道理,也只能委婉勸著。
她自己也是懷過身子的,當年雖沒這樣厲害的孕吐,卻是燒心燒得成宿躺不下來,有一半的日子是靠坐著睡覺的,人一疲累,哪還有多少理智,要女兒這時還做女諸葛,也實在是難為人了。
徐姨娘想一想,又揀些家常,邊說邊開解秦芬。
秦芬不再覺得范離「背叛」自己,心裡的大石便算落了地,再經過徐姨娘勸解幾句,便拿定主意回去好好和范離交心,一陣輕鬆之下,竟睏倦得很,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次日一大早起來,秦芬竟是精神飽滿,到上房見了楊氏,笑得很是開懷:「太太,今兒有什麼好吃的?」
楊氏倒奇一奇:「你還能吃好吃的?不是孕吐麼?」
秦芬愣一愣,這才發覺進屋聞見早點的味道竟沒幹嘔。
不曾想到昨兒生一場沒頭沒腦的氣,倒把個孕吐給治好了。
呂真見了,抿嘴一笑:「可巧了,太太吩咐人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皆因五姑爺一大早就在門口等著,五妹等會多用些再回家。」
秦芬臉上頗有些不自在,口氣卻已鬆動了:「太太和三嫂,還嫌我在家礙事不成。」
呂真作勢拍一把:「你家范將軍就在裡間,你可別說這話害我。」
秦芬又愣怔一下,見范離不曾從裡間出來,還當呂真是開玩笑,也回拍一下:「三嫂哄我玩。」
范離在里留神側耳聽著,生怕自家那嬌滴滴的姑娘又被氣著,這時聽見她心緒不錯,便笑呵呵搓著手出來了:「三嫂沒哄你,我確實在呢。」
呂真聽見這句「三嫂」,險些嚇得站不住。
論輩分,她且得叫范離一聲表叔,論身份,范離是皇帝心腹,他叫一聲三嫂,她可不敢真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