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見陳六性格憨實,不願嚇著他,叫人扶起,取了二十兩銀子給他,算是對他馬車的補償,吩咐人送他出去,同時接下了那賣妻文書,遞給顧納。
顧納見陳六要走,開口喊住了他:「陳叔請留步!」
陳六嚇得一哆嗦,轉過身來,只是作揖:「顧少爺,小的、小的…」
顧納托住陳六的胳膊,指了指不遠處的周氏:「陳叔,那就是我母親,若是你沒意見,我就做主將母親許給你為妻!」
陳六哪想到還要有這樣的喜事,剛要裂嘴笑,就聽曹寅冷哼一聲:「以子嫁母,胡鬧!」
旁邊周氏也哭出聲來,顧納走過去,舉著手中的賣妻契約:「娘,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可您跟著那人得了什麼?和守寡有什麼區別,整日裡又是織補衣服,又是繡針線,換點銀錢也都讓那人搶了去賭。如今他賣了你,就是義絕,還要守著這個家做什麼?」
周氏哭著搖頭:「娘不嫁,娘只想守著你好好過日子。」
顧納看了看曹寅,又看了看陳六,方對母親說:「兒子要去姑爺爺府上做伴讀,放心不下的唯有母親,若是母親真心疼兒子,就依了兒子吧!陳叔是本分人,您跟了他,兒子也就能夠安心學業!」
周氏流淚道:「娘跟你一起去不行嗎?」
顧納搖了搖頭:「那人的毛病,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知道咱們母子去了姑爺爺府上,又要以為有了依仗,胡作非為起來。我這次去,也是要悄悄的去,十年八載是不會出府,直等著能夠求得功名,才會去見母親。」
周氏只是婦道人家,聽兒子這樣說,真以為自己這個做母親的耽誤了兒子,心也就亂了。
顧納掏出來帕子,給母親擦拭了眼淚:「娘跟著陳叔好好過日子,總有一日會等到兒子的好消息。」
曹寅見顧納如此安置母親,知道是他怕自己有了意外,母親無所依靠,心中多了幾分憐意,只是自己還真能夠拿孩子撒氣不成,卻不多做辯解,思索了片刻,開口道:「既然是顧納的意見,周氏你就依了吧,不用擔心顧三那邊。我有位表兄在徐州任上,我派人送你們去他那邊謀個營生。」
周氏雖捨不得兒子,但也知道只憑自己沒法子供他一直讀書,只好含淚應下。雖然她二十七,比陳六年長几歲,但看著年輕,兩人倒也般配。曹寅又送了四十兩銀子,給她做嫁妝,叫人從府里叫了兩個妥帖的婆子,幫著簡單的操辦了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