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李鼎那個表哥有些摸不透,但是總比毀了董鄂靜惠的名節要好。這個小姑娘無父無母,只能與老祖母相依為命。若真是親事不順,待到祖母過世,任由親戚擺布,實在可憐。
雖然不是迂腐之人,但是曹顒卻知道封建禮教對女子的迫害性。那個小公爺元威對董鄂靜惠所說的並不儘是威脅之言,這退親的女子,實難找到匹配的姻緣。就算有人想要高攀董鄂家的門第,她沒有父母兄弟扶持,嫁過去境遇如何,還是兩說。李家不管李煦與李鼎父子如何,起碼文太君與高太君都是慈善長輩,李煦的太太也是極為和氣的人。
因這中間涉及到曹李兩家的關係,莊先生不便多言,聽了曹顒的話,點了點頭。
說完私事,曹顒提到公事,將布政使侯居廣的古怪講了。莊先生也思量不出什麼緣故,但是想著侯居廣的出身,便沒有將他放在心上。
既然是在旗,因家族關係牽扯的緣故,這官員反而不如漢官隨意,沒有滿肚子儒家那套所謂的「忠君愛國」的想法,與「青史留名」的念頭,思量的會更多。就算這侯居廣真想借著主官的派頭,給曹顒小鞋穿,那也要想想後果會如何。
曹顒仔細想想,自己所接觸在旗的官員確是如此,連著自己在內,不是想得都是家族興衰的多。不由得,他有些汗顏,摸了摸光禿禿的腦門子,再把身後的辮子拉到前面瞅了兩眼。
莊先生見他舉止有些古怪,不禁多看了兩眼:「孚若在想什麼?」頓了頓道:「難道是想起『剃髮令』?」說話間,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這老爺子雖然待自己親,但是上面的頭兒卻是康熙,曹顒就算心裡真想到這個,也是絕不會承認的,忙面不改色的擺擺手:「先生說笑了,說笑了!只是聽先生提什麼『青史留名』的,突然心生滄桑,想著這幾年在京里煞費心思,不知到這頭髮白了沒有!」
莊席聽了,不禁莞爾,指了指曹顒道:「瞧你,眼下這調皮樣,還有點年輕人的樣子,只是如今既然做了主官,卻是有些不合適了!」
曹顒哭笑不得,明明自己是順口撒了個三六不著調的謊,怎成了「調皮」了,不過還是正色的應下。
蘇州,織造府。
二月二十七,是李煦之母文氏太夫人的壽誕。往年這個時候,李家賀客盈門,熱鬧非凡,今年雖然族人親戚亦來了不少,但是官場上的往來卻少了很多。雖然礙於情面,那些收到請帖的官員也都派人送上壽禮,但是照往年相比卻是怠慢不少。
不止李鼐、李鼎兄弟不忿,就連李煦的臉色也不好看。幸好文氏向來吃齋念佛的,很少理會外邊的這些個關係,就算有官宦內眷往來,也多有媳婦招待。她自己同高太君兩個,只同宗親幾個親戚家的老輩子敘敘閒話、聽聽戲。
李家書房裡,李煦坐在書案後,面色有些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麼。李鼐與李鼎兄弟垂手站在他對面,也是各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