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黑說道:「方才老黑同縣衙的人一道去安置楊千總帶來的那幾百兵丁,正好任家老大與杜雄的兄弟杜輝也在那邊湊趣,有杜家的人來給杜輝報信,老黑剛好聽個正著!奶奶的,那趙文禾,素日亦人模狗樣,怎麼會做事這般不地道!」
「被休了?」曹顒雖然未見過杜氏,但是聽初瑜說過,像是個極賢良的年輕婦人,只是這個時候被休,難道是受自己的拖累?
魏黑一口氣說完,方想起自家公子的性子,不是愛殺生的。看向曹顒,果不其然,見他皺著眉毛,臉上已經多了陰鬱之色,便勸慰道:「公子,這是那姓趙的小子避凶趨吉,怨不到公子頭上!」
曹顒見他滿臉關切,苦笑道:「魏大哥當我是什麼人了?我不過是同情這苦命女子罷了,難不成我是聖人,還要將這罪過攬到自己身上不成?好好的,摔了個跟頭,要躺個三、四個月方好,這樣還要當罪人,那實在是沒有道理!」
魏黑放心的點點頭,說道:「公子能想過味兒就好,要不然,倒像是好人要背著過錯,那些壞東西卻心安理得的過日子!」
城西,杜家莊。
見了長女的屍身,聽了長隨轉述的趙文禾的話,杜雄的心如墜冰窟,直到此刻,他方曉得自己犯下多大的禍事。
他的眼睛直直的,已是說不出話來,站在院子裡,看著妻兒老小,使勁的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幾個老管家見主人失了分寸,招呼著其他人去縣衙請仵作。而後又叫人扶著哭暈的陳氏回內宅。
杜雄望著眼前的豪宅,再望望遠處若隱若現的沂蒙山,終是嘆了口氣。
又有人來報,有幾百兵丁入城,看著穿著打扮,是安東衛所之人。
杜雄回到書房裡,坐在椅子上,終曉得衙門那邊不是看在自己女婿的情分,也不是看在自己的監生功名,而是怕抱了一鍋端的心思。想到這裡,他便叫人喚了心腹長隨杜平進房內。
杜平二十來歲,就是前幾日往沂州送信之人,原是杜家佃戶之子,幼年父母亡故後入了杜家為奴。因是杜雄看著長大的,又老實本分,素日裡最為杜雄倚重,雖然沒有認為養子,但是也從來不以尋常奴僕視之。
在杜平進來前,杜雄拿了鑰匙,打開書案下的一個箱子,從裡面翻出一個物什,又拿了紙筆,提筆寫了封信,而後將那物什與信都裝了信封,封好。
杜平進來,跪下哽咽著道:「老爺,都是小的不是,若是能警醒些,大小姐也不至於……」說到這裡,卻是再也說不下去。
不過半個時辰,杜雄像是老了好幾歲,啞著嗓子,擺了擺手,說道:「囉嗦什麼?一個老爺們,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快起來,老爺我還有事要託付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