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春在心裡嘀咕道,李越又怎麼樣,他又不是她真丈夫。說來,時春的心事還是自上次的喝麵茶而引起的。雖說她的不端莊的儀態早就被月池和謝丕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可她自個兒卻總忍不住懊惱。她一方面懊惱自己跟著貞筠學了這麼久,舉止卻還是大大咧咧得,沒有半分的優雅氣,另一方面則茫然,隨著李越的官越做越大,他一定會有更多的護衛,屆時她一介女流之輩,豈不是再無用武之地,屆時她又該何去何從呢?難道真的要做一個內宅婦人,在這一畝三分地里打轉。
這樣的惆悵迷惘在面對師傅和師兄弟們關切時上升到了頂峰。滿臉絡腮鬍的師傅雖然生得兇惡些,卻很講義氣,他在聽圓妞喚她姨奶奶後,直接問她:「你真是這家大官的二房?」
時春的臉一時漲得通紅,她想說不是,可她的確立了文書。她要說是,可她在這家裡,哪裡又像一個妾室了。在被逼問半晌後,她只能強忍羞恥點了點頭:「是,我們家老爺,比較寬和……」
「這也太寬和了吧!居然肯讓你在外拋頭露面的。」師兄們七嘴八舌地說,「我要是有這麼一座宅院,肯定不會讓我的婆姨亂跑。」
時春聽得頭暈目眩,忙擺擺手道:「行了,甭說了。這不關你們的事,道上的規矩你們是知道的,可千萬別出去亂說。」
三個師兄齊齊點頭,紛紛拍胸脯保證:「我們就是普通小老百姓,哪裡敢亂張口,萬一惹怒了你們老爺,一個指頭就能把我們碾死。」
師傅卻把時春叫到一旁,開始苦口婆心地勸她:「我以前還以為你是男娃,誰知你是個女孩家,我又以為你們家也是江湖人,所以不計較這些,誰知道你又……」
時春低著頭道:「師傅,我們家這個情況,也不影響我和您學藝啊。」
師傅道:「那是不影響我,影響的是你。你說說你,都快二十來歲的姑娘了,膝下沒有個一兒半女,還在外面跟那野馬似得亂跑。是,如今老爺可能眼睛一時被漿糊糊住了,由著你瘋,可以後呢?師傅也是男人,給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男人就沒有不好色的,師傅要是有錢,那早就把胡同里的姑娘全包了!你們家老爺這個情況,不納個七八房,我把頭擰下來給你當凳子坐。你不趁著現在趕快籠住他,抱一個哥兒,等那以後更盤亮條順地進來,哪有你的好果子吃?」
時春聽得面紅耳赤:「我們老爺,他、不像是那種人。」
師傅道:「你是他肚裡的蛔蟲,還是你覺得自個兒就跟天仙似得,還你覺得,就我覺得,你就是個傻妞!今晚和我去你師娘那兒把學費取回來,明兒別來了,以後抱了兒子,要記得請師傅吃紅雞蛋。」
時春一時哭笑不得,可在冷靜下來後,她卻不得不承認,若是她親娘還在世,八成也會這麼罵她。夏家小姐做皇后都戰戰兢兢,更何況她還只是一個妾。近日來得這些事,把她心中的遮羞布撕了粉碎。她的命運和四年前相比其實並沒有多大差別,同樣是仰人鼻息,只是以前是仰所有的老爺,現如今抱住了李越的大腿,只用聽他的話。
按理說,她應該聽從師傅的「金玉良言」,自薦枕席,早日和李越圓房,生下一兒半女,像她母親一樣相夫教子,過上安穩的生活。可只要她稍稍一動念頭,就恨不得找根地縫鑽進去。她真的做不到,別說李越根本沒有那方面的心思,就是她也不想打破如今的日子,她從來沒有這麼自由,這麼開心過。她不想再把自己裝進套子裡,束手束腳地過一輩子。如是那樣,她和死了又有什麼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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