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猜想終於被證實了,月池反而露出一絲笑意:「你已經下了重令,李先生那邊也絕不可能閒著,君臣上下同時出手,居然都不能查明真相。不管最初的事實如何,如今走向了這樣的方向,只能說明,背後想把水攪渾的,不止一方。文官、勛貴、太監,應該人人都有份。滿朝文武在一起使力,難道只是為我和劉瑾兩個卑微之人嗎?不,他們是對新政不滿,所以希望你和文臣、和宗室鬧個天翻地覆,他們想打得是你的臉!我之所以被卷進來無法脫身,都是因為替你辦事。而你一直以來,不願給我絲毫實在的籌碼,這才讓我措手不及,毫無還手之力。如若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殺了我,那麼試問天下,還有哪個臣子敢替你這樣的人賣命?」
「住口!」極度的惱怒讓他的眼睛變得比往常更加赫烈,他的聲音尖刻如匕首,仿佛要直插進她的心窩裡,「朕早就告訴過你、早就告訴你,閉門思過,不要摻和進來。如若不是你蠢到給人當槍使,橫插一腳,這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月池長嘆一聲:「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也知道,他們是衝著你來的,對不對?但你不想大事化小,你是想連根拔起。大臣中苦諫求去的,你會讓他們滾回老家。而一意孤行的,你就會借大獄,殺光了一了百了。你是要除舊布新,重造乾坤。」
朱厚照難掩訝異,而在驚詫過後他又是勃然大怒:「你既然知道,為何還這麼……噢,朕明白了。」
他譏諷道:「君子又動了惻隱之心了。你想保住旁人的命,他們卻恨不得你死,簡直是愚不可及!」
月池早就覺得和他爭辯這些毫無意義了,她淡淡道:「不是人人都想要我死,也不是人人都該在權力傾軋中去死。你知不知道你最可惡的地方在哪兒?」
朱厚照一愣,居然難得沒有出聲打斷,他既不滿,又不自在,甚至還有幾分好奇。月池恨恨道:「你明明知曉別人看重何物,卻不懂絲毫尊重。你只想著利用、破壞,一個不高興就要全盤打碎,按你自己的方式重塑。可我的不會輕易被打碎,它比你的鋼刀要還要硬得多!」
朱厚照的濃眉一揚,立刻反唇相譏:「你又好得到哪裡去。你以為朕不知道你肚裡的小算盤?可你別忘了,朕才是皇上,你永遠只能聽我的。朕大可殺了你再厚賜你的家人,抑或是暗殺你全家再風光大葬,天下一樣會誇讚朕禮賢下士,厚待功臣。你根本沒有同我談條件的資格。」
聽著這樣的威脅,月池心中卻沒有一絲的波瀾,她輕輕道:「是嗎?」
她突然向他靠過去,她的氣息像春日的新柳,拂在了他的臉上。他愣在那兒,酥麻不知從何處而起,卻在一瞬間席捲全身。什麼王圖霸業、氣急敗壞,早就被丟到了爪哇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遏制、如洪水一般滾滾而來的狂喜。他手足無措地僵在原地,在瞥見了她宛若寒櫻的嘴唇後,驚惶地閉上了眼睛,卻期待地撅起了嘴。
月池冷冷地看著他,真是一個情竇初開,青澀懵懂的翩翩少年啊,可就是這麼一個少年,毫不留情地誅殺了俞氏九族,拿全家的性命威脅她俯首帖耳。她突然退了回去。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