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筠此時已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是覺九死一生,所以才不帶著我。可我難不成是貪生怕死之輩?她若沒了,即便我在京城安享富貴,又有甚趣味!娘娘,您就看在我們打小兒的情分上,送我出城去吧。我實在放心不下,她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得下去……」
婉儀聞言心下大慟,前次月池吐血,她已是日夜懸心,久久不得安枕,又聞月池外放,妹妹要跟著出京。她在難過之餘,又只能多賜藥材和行裝,力圖讓他們一路上過得舒服些。誰知,月池為了綁架劉瑾的行動順利,不僅沒有帶貞筠,也沒有帶行李,還留下滿城風雨,這更讓她揪心不已。可她還沒完全失去理智,這個節骨眼上,讓貞筠出去,豈不是送羊入虎口。因此,她也是咬死不鬆口。
這在貞筠看來,就是至親竟都不理解她。李越食言而肥,時春也是幫凶,姨父姨母把她當小孩子,就連一塊長大的姐姐都不肯助她一臂之力。她心中又是急,又是怒,又是怨,霍然起身,指著柱子厲聲道:「娘娘,不,姐姐!若你也不肯幫我,那妹妹就只有撞死在這兒了。您難道忍心看著我死在您面前嗎?」
婉儀忙喝道:「快按下她!」
宮女和嬤嬤們一窩蜂地擁上去,把貞筠按得動彈不得。貞筠氣急敗壞,眼淚簌簌而下。坤寧宮鬧得人仰馬翻,終有一人看不下去了。
沈瓊蓮款步上前,肅容喝道:「恭人身為臣婦,咆哮於大殿之上,身為幼妹,卻對長姐無禮。國禮家禮俱拋諸腦後,這可還是個誥命夫人的品行!」
婉儀忙道:「沈先生,貞筠只是一時情急,情有可原……」
沈瓊蓮道:「娘娘寬厚憫下,可臣身為女官,卻不得不斗膽說上幾句,還請娘娘和慶陽伯夫人勿怪。」
夏夫人也知這位女學士的才學人品,她忙道:「學士儘管教導於她。我們感激您還來不及呢。」
沈瓊蓮問貞筠:「恭人是如花木蘭,能騎馬射箭,上陣殺敵?還是如孔明之妻黃月英,智計無雙,能決勝於千里之外?」
貞筠一時語塞,她嗚咽道:「我只是想去照顧他。我就是想跟著她,她若有危險,或再病了,我還能……」
沈瓊蓮冷笑一聲:「您只會讓她更危險。若有事,李相公還得分神來看顧您,豈不是更無暇顧及自身。」
貞筠暴怒:「我難不成就是個傻子,絲毫不知保全自個兒嗎!縱有事,我亦絲毫不懼。她去邊塞,一應內眷交際,出入行裝,亦需人打點。只要娘娘和姨母多派護衛,我做個賢內助又豈是難事!」
沈瓊蓮道:「那您如何能保證這些護衛中,沒有內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