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貪官污吏連士卒的錢糧都敢私吞,更何況是馬。牧場常年被豪強霸占,軍馬是飢一頓飽一頓,還時常被當家畜使喚,如此自然是疲憊不堪,難以與蒙古馬相較。陝西楊一清整頓馬政,倒是出了些成效,可惜遠水解不了近渴。
眾人只覺心急如焚,兵還可以去雇,可馬能去哪兒找。就這麼些時日,就算養胖了也不頂用啊。
劉瑾心裡更是咯噔一下:「要對付蒙古騎兵,一靠火器,結果沒有硫磺;二靠騎兵,結果沒有馬。這仗還能怎麼打?」
月池伸手想去摸摸這馬,這匹黑馬的兩隻大眼睛望著她,卻在第一時間別過頭去。月池的手僵在原地,時春道:「這是被打怕了。」她掏出一塊飴糖遞給月池。
月池不由莞爾,她將糖放在掌心,再次把手遞過去。馬兒的鼻子動了動,慢吞吞地挪了過來。它試探性地伸出舌頭,月池只覺掌心被又熱又粗糙的砂紙磨了一下,接著糖就不翼而飛了。馬嘎吱嘎吱地把糖嚼碎,又睜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她。
月池趁機摸了一把馬的鬃毛,張彩已經在這個時候,將馬廄里所有的馬都看了一遍,他稟報導:「約七十匹馬,養一陣可能還能派上大用。其餘的幾十匹經治療,或許能夠載人。」
月池嗯了一聲,她問道:「向民間購買,能有多少是多少。瑞和郡主那裡,還沒有動靜嗎?」
「還沒有。」張彩試探性問道,「要不要去催催?」
月池搖搖頭:「響鼓不用重錘。老太太心明眼亮,又心高氣傲,若是惹急了她,反而不好。」
張彩又問道:「您問起郡主,是想取貴胄之家的遊獵馬?
月池嘆道:「哪有這樣的好事。想想辦法吧。怎麼樣,才能耗損最小,取得最大限度的勝利。畢竟鬧成這樣,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不對……」
月池忽然回頭看到唐伯虎,她笑道:「師父,怎麼把你給忘了,你明兒就回家吧。」
唐伯虎如遭重擊:「什麼?我不回!」
月池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拾行李吧。」
直到回了東嶽廟,唐伯虎都還在表達不滿意見。他在蘇州貼得一身膘,在宣府卻丟了一大半,臉上的輪廓都清晰起來,又有了幾分美男子的模樣。他道:「大難當頭,我豈能一人逃命。難道,在你們心中,我就是貪生怕死之人嗎?」
月池道:「當然不是。只是,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何必為爭一時意氣,白白送死呢?我們早就是不分你我,能保全一個,都是大好事。」
唐伯虎堅持道:「我留下幫忙,大家眾志成城,說不定都能保全呢!」
月池只是翹了翹嘴角:「這裡是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可沈姨和月眉,卻是非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