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魯面露不耐之色,他咬牙道:「這不是你該說的話!」
月池笑道:「真要這麼算的話,這也不是您該學的東西。」
嘎魯被堵得一窒,月池繼續道:「您應當記得『空餘羝羊節,嗸嗸訴之誰。』蘇武被困匈奴十九年,成日與羝羊為伴,卻仍不改初心,不肯屈服,終於有了回漢之日。而『嗸嗸』之語出自《詩經》,原句是『鴻雁於飛,哀鳴嗸嗸。』鴻雁為何哀鳴,還不是因北雁想要南歸。我記得您的尊名嘎魯……」
她一語未盡,就被嘎魯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喝道:「夠了!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月池道:「我們畢竟是同族,眼看您如此眷戀親人,我也於心不忍,畢竟我也飽嘗骨肉分離之苦。眼看親人離去的痛苦,真是比死還難受。」
嘎魯故作詫異道:「怎麼,你這種大小姐,也會有這種煩惱?」
月池苦笑道:「您也是貴族出身,難道不知,越是我們這種人家,越容易出這樣的事。我的父親本可以襲爵,卻被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誣告,以致於在獄中病死。我的二叔或是因良心不安,不久後也死了。爵位落到了我的堂叔手中,我和哥哥從小備受欺凌,如不是有姑祖母瑞和郡主庇佑,早就一命嗚呼了。我努力替哥哥去爭爵位,其實不是為了什麼榮華富貴,畢竟我遲早是要嫁人的,郭家富貴與否,和我一個外嫁女有什麼干係。我只是想告慰爹的在天之靈罷了。」
嘎魯的目光閃爍,一時不語。月池試探道:「我看您收留了丹巴增措,您也信佛嗎?」
嘎魯這才如夢初醒,他譏誚道:「誰會信那種鬼話。留他,不過是留個大夫。」
月池心裡咯噔一下,她猜錯了:「這麼說,您是不信佛主了?」
嘎魯又目露警惕之色,他始終不願意和她多談。月池只能換一種策略,她嘆道:「我卻是信的,我曾經夢到過爹。他說,希望我能堂堂正正地回家……」
嘎魯的瞳孔微縮,他的拳頭攥緊,卻沒有發怒,而是道:「我救你的命,是為了讓你替我辦事,而不是讓你在這裡叨叨的。」
月池情知今日已然到頭了,她忙見好就收:「好吧,既然諾顏不想學,我們換一個字就是了。」
她又寫了一個「羊」字。嘎魯拿著炭筆,這才不情不願地跟著寫。只是,他的手雖粗大,卻是極為笨拙,寫得始終歪歪扭扭。月池指點了他幾次,仍舊不對勁。當年朱厚照學字,也沒這麼費勁過。她正想上前手把手教他時,忽見賀希格匆匆忙忙地奔進來,她滿面驚惶:「諾顏,不好了,那個漢人,又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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