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已然嚇蒙了,朱厚照又問了一遍:「朕問你話,既上了又藏什麼。朕又不是琉璃做得,摔不得碰不得。」
蕭敬聞聲顛顛地奔了出來,他道:「萬歲,谷大用行事昏亂,不堪為大任,還請您免了他尚膳監太監的職務吧。」
朱厚照還沉浸在思緒中沒有作聲,谷大用在極度驚惶下終於強自鎮定了下來,他結結巴巴道:「回爺的話,奴才看到爺連日不思飲食,想起了以前宮裡傳的一個故事。」
朱厚照的眉心一跳,他只聽谷大用道:「從、從前有位員外,一心望子成龍。孩子還沒斷奶,就請了十個八個師父,想要師父把孩子教得文武雙全。結果師父們一看到尚在襁褓中的嬰兒,說……」
他一語未盡,忽聽頭上傳來皇爺的聲音:「先生們看到還沒斷奶的小公子,斟酌語句道:『不如,還是先讓他學會爬吧。』」
谷大用心中大石落了地,他欣喜地抬頭道:「爺原來還記得。」
他這一抬頭才發現,有人的眼眶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悄悄紅了。朱厚照察覺到他們的目光,即刻揚起了頭。他吸了吸鼻子道:「朕知道你的忠心。」
谷大用心中感動,連連叩首,痛哭流涕,他道:「奴才是眼見您龍體不睦,所以才斗膽行此冒險之舉,並非存心冒犯天威吶。爺要打要殺,奴才都認了,只求您千萬保重。您再這樣下去,別說我們看了心疼,就是李……不是,有的人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的。」
朱厚照長嘆一聲:「朕明白,朕明白。治大國,如烹小鮮。」
自此之後,朝臣們驚喜地發現,皇上雖還是在時時督促操練,召見邊將,卻遠沒有之前那麼心急火燎了。眾人暗地裡道:「死諸葛能嚇退活司馬。死李越也能勸服活皇上吶。」
大傢伙都開始有樣學樣,每有岔子就搬出李越的名頭來,雖不能每次都進諫成功,但至少能爭得一個商量的機會。
明廷這樣的狀況,月池雖沒有親眼得見,卻早在她預料之中。要替米倉他們報仇,指望朝廷主動出擊是不可能的。關鍵的矛盾還是事物內部。即便嘎魯不出面阻攔,她和時春也遲早會回到這裡。在養病的這段時日,月池一直都在苦思冥想,她的想法和內閣的主意其實是不約而同。要硬攻蒙古絕無可能,為今之計,就只能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永樂爺的如意算盤,是想蒙古在不斷內耗中自毀。可他是打破腦袋都想不到,好竹會出歹筍,他的好聖孫會生出朱祁鎮。土木堡之後,蒙古的確還是在不斷內戰,可他們已有能力從大明攫取物資。九邊成了韃靼貴族的糧草庫和武器營,他們通過不斷劫掠來增強自身的勢力,打擊對手。永樂爺的扶弱攻強政策,在九邊防禦越發不堪的情況下,實際已經不頂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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