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忙應道:「是是是,您這是……在管教自己人,他是您的人,您怎麼打、怎麼罵,都是您的事,總不能看著旁人把他欺負沒了吧。再說了,人家看著是打李夢陽,其實是在打李越,看著是打李越,實際是在打……」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了,朱厚照似笑非笑道:「實際是在打朕的臉,是嗎?」
以朱厚照的城府,他很快就明了劉瑾打得是什麼算盤。他道:「司禮監這麼急於為朕分憂嗎?」
經了這麼多年,劉瑾亦摸透了朱厚照的脾性,皇爺既不喜歡被騙,更無法容忍醜陋的真相,他只能給自己戴上一層面紗,若隱若現,才是最好的。
劉瑾幽幽道:「老奴不敢欺瞞您。奴才們只是不甘心。」
朱厚照訝異道:「噢?」
劉瑾抽抽噎噎地哭起來:「那些士大夫,張口閉口仁義道德,可不過是披著仁義道德的皮,為自己牟利罷了。又有幾個人能想到您的難處,想到這大明江山的難處?可他們嘴裡,卻把自己標榜得如聖人一般,把我們這些人踩到了泥里。好像什麼壞事都是我們做的,我們就一樁好事都沒幹過。我們是挨了一刀,也不配有兒女養老送終。可我們沒得是命根子,不是對陛下的忠心啊!」
他吸了吸鼻子道:「那些人,他們憑什麼事情都做絕了,還要為自己立牌坊呢?他們既然時時盯著我們,那我們也能幫您盯著他們,我們互相看著,誰敢亂伸手,就剁誰的爪子,這才叫公平不是。」
說到最後,他深深地伏到了地上。朱厚照看著他帽下花白的頭髮,也生出幾分感慨:「老劉,你也是六十多快七十歲的人了,這些年,你不累嗎?」
劉瑾道:「老奴不敢比肩李閣老,但為您效命的心是一樣的,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厚照久久沒有言語,劉瑾由靜候佳音,漸漸到忐忑不安,心裡如十五隻吊桶打水,端得是七上八下。半晌,他才聽朱厚照道:「朕明白你的雄心壯志,也知曉李越的破釜沉舟。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石穿非一日之功』。治大國,如烹小鮮的道理,還是李越教朕的,可事到如今,他也是身在局中,不明出路了。」
朱厚照忽然難掩嘲意道:「不對,他知道出路,只是不肯走而已。直到走投無路,他才又開始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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