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王二人對視了一眼,一時都住了口。
陸完看向了陳震,道:「嚴嵩此來,必會著重關注軍務,你可想過如何應對。」
陳震沉吟片刻後道:「非是屬下推諉,常言道先禮後兵。如真到了他來巡視之後,再施手段,只怕就晚了。」
明明他是首當其中,這下倒推了個乾淨。潘鵬和王納海又一次面面相覷,可這次卻在對方眼中看出了同仇敵愾之感。
三司並立,互不隸屬,導致的後果就是遇事踢皮球,誰也不讓誰。朝廷也是出於這個目的,設立了巡撫,居中調和。
陸完此時也明白,平日裡分好處,大家還能維繫和平的畫皮,可一到事情來了,就再也不能維繫假象了。他沉默良久道:「先試試他的深淺吧。試完之後再議。」
三司長官聞言,齊齊應是。至於怎麼試,酒是斷腸毒藥,色是剮骨鋼刀,財是要命閻王,氣是惹禍根苗。哪樣不是考驗人性的法寶呢?
嚴嵩一到杭州館驛,就察覺了不對。無他,這待遇太好了。他到了杭州時已是晚上,驛丞親自舉燈,替他引路,言談之間頗為客氣:「卑職估摸著參政老爺近些日子就要大駕光臨,所以一早就備好了房舍,您請這邊走,如有什麼不稱意的,您儘管吩咐卑職就是了。」
嚴嵩不動聲色。此時剛過完年,正值春寒料峭。驛丞一推開房門,卻覺溫香拂面。嚴嵩因趕夜路,雙眼都被室內的陳設閃了一下,定了定神一瞧,不覺暗吃一驚。
大銅盆中的銀炭冒出青色的火苗,燒得紅彤彤,房梁、書案上皆擺著燈,照得亮堂堂。當中是一張書案,上面整整齊齊歸置著筆墨紙硯,一看便不是凡品。西牆上掛著蔡襄的墨跡,正是名傳後世的《謝賜御書詩》,而左邊則設了一榻,上頭也儘是錦繡。此外還有古玩、茶具、花瓶、香爐等物,俱是古樸典雅,就連門口的洗臉架都是雞翅木的,上頭還放著一塊絲棉的面巾。
驛丞的眼睛一直偷偷覷著嚴嵩,見他面上無喜無悲,無驚無怒,一時心裡也有些打鼓。他心念一動,忙捧了茶盞道:「嚴老爺請用茶。您旅途疲憊,準是餓了吧,卑職已遣人備好了酒菜,稍後就送上來……」
嚴嵩接過茶盞,卻沒有飲,而是慢條斯理道:「勞你們費心了。只是,這樣的花費,是否有些太過了。」
他既肯接了茶,驛丞的心就落下了。驛丞在這富貴鄉呆了這麼多年,豈不知天下烏鴉一般黑的道理,有誰會跟享福過不去呢?
聽到嚴嵩的問話,驛丞忙道:「不過,不過,一點兒都不過。參政老爺奉旨辦差,我等本來就該按規制好好接待。」
「規制?」嚴嵩玩味道,「在你們這兒奉旨辦差的人多了,要是個個都這麼個接待法,那不是沒幾日就要坐吃山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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