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保轉念一想,「這不對。朝廷明明已經同意開關了,他們怎會放著官鹽不吃,非要販私鹽。海外國家那麼多,不和佛朗機人做生意不就好了。」
陸完嘆道:「這不是和誰做生意的問題。對這些貴官之家,不開關反而比要開關要好得多。他們有的是法子出去,為何要平白交稅?還讓那些下等商人來和他們搶生意?」
佛保一噎,一時啞口無言。陸完繼續道:「那些中等人家,倒是抱著這樣的想頭。王守仁的那些大船和彈藥,是怎麼造出來的?背地裡都有這些浙閩富家翁的支持。可是,廣州開關之後,王守仁之前的許諾就都成了屁啊。」
佛保一驚,他道:「這怎麼說?」
陸完道:「一是朝廷只准在海岸經商,還是不准他們出海去,他們要出去,還是要去求人。二是稅的事情。您想啊,以前這些人只需要餵飽地方官,就能做生意了。可現下,地方上在伸手,中央也在伸手,伸得還格外霸道。這些人就有兩個坑要填,豈非是負擔還重了。三是生意的事。在海岸做生意,本來就是吃人家的剩飯。以前只有一兩個港口,生意只有那幾家去做,還可以坐地起價,洋人只能捏著鼻子買。可如今開得港口多了,生意也就分散了,他們賺得就更是大不如前。俗語有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可不是一錢兩錢銀子那麼簡單,誰肯甘心相讓。這樣一來,吃官鹽還不如走私來得好,還不如關了港口算了,還能少交一大筆稅。」
陸完忍不住又唉聲嘆氣起來:「本來,那些人脈硬的是想尋個妥善的法子,逐步打通關係,力勸皇爺閉關鎖國,可沒想到……誰知,會惹出這檔子事,最後會鬧成這樣呢。」
佛保試探道:「何必發愁呢,我聽說江南多才子,想來此地詩書傳家又善於經營的望族,不在少數。這些不都是你的底氣嗎?」
陸完連連擺手:「公公誤會了,他們又不想造反,豈敢直面天威。更何況,這家族雖多,可各懷鬼胎,終究不過是一盤散沙,難成氣候。這些人對上不能,轄制下官等人卻是大有手段,要不怎麼連孟老夫子都說『為政不難,不得罪於巨室。』」
佛保心知肚明,明廷講究避嫌,在當地做官的都是外地人。他們根基淺薄,手下差役又有限,要是開罪了當地的大族,只怕連收稅都難,更別提辦別的差事。這陸完在此地為官多年,指不定也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已經說到這會兒了,陸完也沒什麼可隱瞞得了,他道:「本來,我們是想說,是愚民通倭,才使得倭患欲熾。這軍費一多,朝廷自會關閉港口。可沒想到……」
佛保接口道:「來得是嚴嵩這個硬骨頭,他背後還有一個鐵了心都要開關的李越。」
陸完道:「這嚴嵩雖厲害,可到底根基淺薄,關鍵是他後頭那個……」幾百年都未必出得了這麼一個人物,既不畏上,也不畏下,還能調和中間,拉攏黔黎,怎麼就叫他們給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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